先前被魏熙派去保护温绍延的侍卫道:“温郎听说谢公逝世,心中担忧,便回来了, 不成想还未进城,便有人出手截杀。”
魏熙伸色微冷, 抬头扫了一圈,问道:“苏巍和松籁呢?”
侍卫哑声道:“苏大哥重伤,在厢房歇着, 松籁……为了护着温郎,去了。”
魏熙闻言,不必再问, 就猜到了当时的境况,她问道:“可知道来人的路数?”
“他们虽一副流民打扮,但一看便知是练家子,而且……”侍卫说到这微微顿了一下:“他们的招式不像是普通的野路数。”
魏熙又看向温绍延,神色静静的,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众人见状也不敢贸然相扰,皆敛声候在一旁。
魏熙枯坐着,心中泛起一层层的冷意,魏潋已经疯魔了,真的是要将她的亲近之人都杀光了。
她紧紧握住温绍延的手,深恨自己无能的同时,又有了一丝丝浅淡的暖意。
可那暖意太淡,遮不住她满心的冷意与忧虑。
“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陈敬的声音让魏熙回了神,不早了,是该走了,眼下她和魏潋闹的厉害,明面上的错处不能被人抓到,要不然真是万劫不复了。
她抬手替温绍延掖了掖被子便要松手起身,可手却被扯住了,魏熙一顿,垂首看向温绍延,只见温绍延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了一双如三月清溪般的眸子。
“公主。”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嘶哑,可其中却是魏熙阔别已久的温柔。
魏熙心中一暖,想要如往常般对他笑,扯了扯唇角,却觉得艰难,她轻轻点头:“疼吗?”
温绍延微微一笑:“看见公主就不疼了。”
魏熙眉头却蹙起:“你回来作甚?”
温绍延眼中有些怜意,面上仍是一派宠辱不惊的温和:“在外面待久了,想回来看看。”
魏熙缓缓直起了身子,静静看着他,过了片刻,她启唇:“既然回来了,便别走了。”
温绍延眸色一亮,对魏熙展颜一笑,竟有些绚烂:“好,不走了,我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也见识了很多,那些仅在纸上写,是写不尽的,正好可以说给公主听。”
魏熙点头:“好。”
等魏熙答应完后,二人便相顾无言起来,隔了太久,乍然重逢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纵是心中欢喜,却也难以像以往那般相谈甚欢。
陈敬看着他们,出声道:“温郎的身子要紧,公主还是先回去吧,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
温绍延闻言一顿,缓缓松了手:“是我无状了,竟忘了时辰,连累公主熬夜了,公主快回去歇着吧。”
魏熙点头,嘱咐道:“你好好养伤,我可不想再来看你时,你还在床上躺着。”
温绍延轻轻颔首:“是,公主快回去吧。”
魏熙闻言起身,对苏井泉道:“你不便留在这,回去物色几个沉稳的看着他,别让人知道了。”
魏熙说罢,又对萧尹吩咐道:“等天亮了你再领几个得用的侍卫过来。”
等魏熙都吩咐完,又对温绍延道:“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千万要好好爱惜着。”
温绍延含笑道:“我知道,公主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魏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候外出,可却一点新奇之意都没有,一路上只管跟着陈敬萧尹等人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偷偷摸摸的,自觉如贼一般。
魏熙想着,忽的一笑,可不是贼,乱臣贼子。
长安有宵禁,却也不是到了晚上就得将人关在家里,长安的宵禁以坊为治,到了时辰,坊门一关,不许外出,但坊中依旧是热闹的。
眼下时辰太晚,坊中也没有什么行人,只从坊中出去这一条有些为难,但也幸得魏熙身边跟了一群武艺高强的侍卫,倒也没被难住。
一路上无惊无险,可回了公主府所在的永昌坊就不一样了。
公主府的影子还未看见,便见一对金吾卫忽的不问缘由的举剑杀来。
萧尹等人见状忙拔剑相护,魏熙在刀光剑影里被众人牢牢护着,心中明白了魏潋之意,她虽被圈禁,可到底是她的府邸,她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的小心,想要在府里对她下手很是艰难,况且,若是她在千牛卫的看护下出了事,众臣知道了也免不得会有一场风波。
可出来就不同了,不表明身份,金吾卫随便安一个由头便可以弄死她,就算事发,也是她意图不轨,顶多会有几个金吾卫给她陪葬。
若是表明身份,就相当于违抗圣命,将把柄递到了魏潋手上,如何处置,不过是魏潋一句话的事。
魏熙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她这个好兄长倒是将她的心思算得透透的,竟用温绍延来吊她出来。
果真,在权力面前,什么情分道义都是可以不顾的。
或许应该说,闹成如今这般,她与魏潋什么情分都没有了。
魏熙正出神,却觉肩上一紧,被陈敬护着进了一座府宅,慌乱之中,魏熙一眼便认出这是原先的温家。
自从温绍延走了,着宅子便荒废了,没有魏潋的示意,谁敢贸然住进逆臣的旧宅里。
魏熙被侍卫引着,藏在了一处山腹之中。
魏熙听着远处的兵戈之声知道这样不行:“不能就这么藏着,要不然等天亮了,他们借故去公主府巡视,我若是不在,就要出乱子了。”
陈敬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