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哥便杀了我吧。”
魏潋狠狠捧着魏熙的脸, 低头在她耳边道:“杀不杀,什么时候杀, 由不得你做主。”
魏潋说罢, 放开魏熙, 对内侍道:“拖下去。”
魏熙见状, 抬步就要上前阻拦:“不许动他。”
魏潋扣住魏熙的肩膀,道:“他是谁仍旧成迷,难道不该审吗?”
“你明明知道他是谁!”
魏潋眉梢一挑:“是谁?”
魏熙启唇就想将那个名字吐出来,到了唇边, 却又忍住,不能说, 说了就亲自将把柄给了魏潋,到时候,她和温绍延都没有好下场。
魏熙心中如此想着, 可看着伤还未痊愈的温绍延,又不禁暗恨自己的冷静。
温绍延见魏熙看来, 对魏熙摇头一笑,安抚道:“皇命不可违,公主放心, 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罢,没用内侍押住,便转身出去了。
一身青衣, 步履从容,润朗如修竹般的清雅高洁。
两相对比,仓促间跟上的内侍简直就像是他的随从。
可魏熙看着他的背影却高兴不起来。
她从未像现在一般痛恨皇命,痛恨身后这个人。
因为温绍延,也因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己。
魏潋将魏熙的肩膀掰回来:“还看呢,阿熙眼下是不是恨透我了?”
魏熙漠然看着他,不语。
魏潋抬手紧紧拥住她单薄的肩膀,压抑着道:“我也恨透我自己了。”
他说着,眼中露出狂色:“我恨我自己优柔寡断,恨我不能下定决心杀了你,恨我和你赌气似的将朝堂闹成这幅样子!”
魏熙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恨你自己就要杀了我?什么道理。”
魏潋放在魏熙肩上的手一颤,他忽的手臂下移,紧紧拥着魏熙:“阿熙,不闹了,我们不闹了,你好好在宫里陪着我好不好?”
魏熙的脸隐在他的胸膛里,显得有些晦暗,她道:“不行。”
魏熙抬头:“比起死,我更不想当禁脔。”
魏熙说着,推开魏潋:“六哥还是先想想要如何处置我吧。”
说罢,魏熙从魏潋怀里退出来,转身往外去。
魏潋趔趄后退,看着魏熙的背影,合上眸子,失了依仗似的跌在了地下。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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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径自去了凤阳阁,方走到半路,身后便跟了一群千牛卫,魏熙对魏潋在宫中派遣侍卫的举动没有什么异议,任由他们跟着。
仓促之下,凤阳阁还是一派洁净,就连阁中的香都还在燃着,就好似魏熙一直住在里面一般。
魏熙抬步走到香炉前,捧起香炉便将它丢到门外。
她早就不用这香了,一直对它执着的只有魏潋。
魏熙看着有条不紊的收拾院中狼藉的宫人,忽的讽刺一笑,若是她真如这香一般任人摆弄,怕过不了多久,被宫人有条不紊收拾的就是她了。
魏熙矮身坐下,对宫人问道:“六嫂如今可好?”
宫人摇头:“奴婢不知。”
魏熙淡淡一笑:“那应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宫人闻言,垂头不语。
魏熙移开视线向外看去,之前的香灰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风一吹,还能带起浅浅的薄烟。
魏熙茫然看着那阵烟,心中满是思量。
到了晚上,魏熙安置,房中留了三人守夜。
她睁着眼,看月色透过窗纱照在床幔上,眼睛很是酸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屋中传来轻响,魏熙闻声起身,只见一个宫婢站在床前,其余二人靠在榻上,应当是睡着了。
宫婢见魏熙起身,矮身行礼,轻声道:“陛下看的紧,倪常侍没法随意进来,便派了奴婢过来听公主差遣。”
魏熙点头,直接吩咐道:“传话给崔哲,让他想法子将邹行从大理寺弄出去。”
宫婢有些担忧:“若是陛下知道了,怕是……”
魏熙淡声道:“我如今不怕他知道,单看他能不能逮到。”
宫婢见状,轻声应是,又听魏熙道:“调几个可靠的人过来,我的一应吃穿用度不许经其他宫人的手。”
魏熙说罢,声音低了下来:“各凭本事的时候,也不必在意什么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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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不走?”
裴斯换了一身狱卒的衣服,看着枯坐在牢中的温绍延,眼中满是幽色。
温绍延见了来人是他,面上并无异色,起身往外走了几步:“陛下将我关在刑部,就是想给你们劫狱的机会,我走了,公主便麻烦了。”
裴斯嗤笑:“我都能进来,你还操这些心做什么,你以为我这些年是吃白饭的?”
他说罢,看着神色从容的温绍延,眉梢微微一挑:“还是说你不想出去?”
温绍延微顿,继而摇头一笑:“果真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温绍延说着,有些感叹:“到底是十几年爱护着她长大的,公主重情,若是一时不忍,留下祸根就不好了。”
裴斯抬手撑在栏杆上,懒懒散散的不乏讽意:“难道你觉得你就能让公主忍心了?”
“我明白自己的斤两。”温绍延如此说着,面上仍是温煦的,他继续道:“但境况危急下,也能让公主果决些。”
裴斯上下打量了一眼牢房:“危急的只有你自己。”
温绍延道:“公主和你们也是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