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申喻凤来说,现在的情形实在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跌倒在地,萧琰居然没有来扶她,这……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海嬷嬷赶紧上前扶起她,她一把推开这忠心耿耿的乳娘,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她同样沉着脸仪态万千地走上前,“皇上,太子做错什么事?您要将他关押起来?”
身为太子,一旦被关押,威信名声就会一落千丈,更有可能永无翻身的机会。
她暗地里深呼吸一下,现在她不能自乱阵脚给他人可趁之机。
萧琰抬头冷淡地看着她,“你也是早知道的吧?他有造反之心。”
说到造反之心这四个字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深爱的妻子,他看重的儿子,居然在他的后面搞小动作,意图将他扯下皇位,只要这么一想,他都觉得心痛无比,所以看到她因过于错愕而跌倒在地,他纵使心疼也没有上前去扶。
那会儿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龙椅的把手。
“皇上,这是谁在造的谣?永阳吗?”申喻凤激动地辩驳,“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与我们母子有着很深的过节,她的话如何信得过?”
“你不是一向表现出对她疼爱有加吗?你还说为她招婿是想让她的性子正常点,难道是朕理解错了?”
“皇上,这一码归一码,身为嫡母,我对永阳负有教育之责,但太子是我们俩的嫡子,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您听了几句中伤之词就对他加以怀疑,难道就不怕伤了孩子的心?”
“证据?你要证据,朕这就给你。”
萧琰的怒气上升,把御案下面的暗格打开,拿出一封信件,扔到申喻凤的身上,“你给朕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他勾结外敌意图推翻朕的证据,若不是永阳,只怕朕早就被人推翻了,这就是我们的好嫡子?”顿了顿,似乎为了刺激申喻凤,他突然冷笑残酷地道,“你别忘了,朕可不只萧湛一个嫡子。”
申喻凤陪伴萧琰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萧琰如此对待她,还用前废后的长子来讽刺她,那算什么嫡子?充其量不过是犯错妃嫔的儿子。
若不是废后的娘家是楚国的开国功勋,废后蔡氏焉还能活着?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她的儿子又能掀什么浪?
她一直没对蔡氏动手,只因为她还忌惮着她娘家的存在。
所以她一直任由废后蔡氏继续活在冷宫中,对曾经的太子也就是萧琰的长子萧沂也刻意打压。
譬如她的生辰宴,萧沂就没有来,在那天她还给萧沂下了一道令其闭门思过的懿旨。
如今,这个男人居然拿她的手下败将来讽刺她,实在让她感到寒凉无比,这样的男人,谁会爱上他?
低头弯腰捡起那张所谓的证据,她此刻必须沉着气,不然必定会酿成大错。
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太子萧湛那无比熟悉的字,不用细看内容,她也知道这是萧湛亲笔所书的,只这一眼,她的心里就燃起熊熊怒火,这个不肖子。
她真是白养他了,蠢得实在令人无法直视。
这会儿她没有心思去想萧霓是如何截得这封书信,她该想的是如何为萧湛脱罪。
她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上……”她舔了舔唇,心里在想着狡辩之词。
萧琰却是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就大声命令,“把人押上来让皇后认认。”
申喻凤的眼睛猛地睁大,紧握的手指抠着手心,原来萧霓所谓的大礼就是眼前这桩。
她心底的不安无限放大,果不其然,被押上来的人她极其熟悉。
萧琰看到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看,哪怕对方已成死人,他也还是怒气难消,“这人你不陌生吧?朕都认得他,你宫里的首领太监,你的亲信。”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申喻凤,朕自认待你不薄,你却与你的儿子一道要谋取朕的江山……”
“皇上,这是诬陷,是永阳她诬陷我……”
“你给朕闭嘴,这人是在落霞殿里伏诸的,你派他做什么事你心理清楚,你就是想偷这封通敌叛国大逆不道的信,然后毁灭证据。”
至此时,申喻凤方才明白她中了萧霓的计谋。
在她生辰宴结束之时,萧霓嘴里的大礼让她日夜难安,几经思量,为避免落在萧霓手中的人吐出更多实情,她一不做二不休,派遣自己的亲信前去落霞殿杀人灭口。
直到之前,她还以为自己的决断是正确的,现在才幡然醒悟,原来萧霓等的就是她这个行动,这样一来,她将百口莫辩。
所谓的背叛纯属子虚乌有,如果那人背叛她,萧霓就不可能将她的私章归还。
她恨,真是恨到极点,萧霓这丫头青出于蓝胜于蓝。
一时的疏忽,竟将自己逼入如斯的境地。
萧霓在离开承乾宫的范围并没有多远,直接就弃辇独自离开。
暗七正隐在暗处,突然眼前闪过一抹黑影,他的神色之间有愕然也有了然。
萧霓看了眼他戴着面具的脸,其实这人的长相她也是没见过的,从怀里掏出一盒金疮药,“给你。”
“我没事。”
“别逞强,申喻凤比你想象中厉害,她那人一向阴险。”
在她听到属下提及申喻凤在门外等待之时与暗卫发生了摩擦之事,她就猜到这暗卫是他。
暗七看着那只白净的手中躺着小巧精致的青花瓷盒,眼前似乎一花,仿佛又回到少年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