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喷湿, 一缕一缕地黏在前额, 发梢水滴直往下落,肩膀后背已经晕湿一片。
龙悦没有停下脚步听左婉婉的解释。
她害怕自己一停下来, 内心压抑的恶意就会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
那样太难看了。
她掏出电动车钥匙, 戴上头盔,长腿利索地跨上电动车。
左婉婉的手刚要碰到她, 龙悦就一拧车把, 车飞快地跑出去。
左婉婉想也没想,立刻追在车后面跑起来。
脚上的拖鞋太滑, 在追赶中被甩了出去。她就光着脚一步一步踩在尖锐的路面上。
“小悦,小悦,我脚疼!”她一边喊着, 眼泪就滚滚而下。声音虚弱地在风中消散。
从小她就是龙悦的跟屁虫,龙悦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就害怕龙悦把她一个人丢下。
好像多年的噩梦终于成真,梦见她又被人锁进暗无天日的柜子里。
望着越来越遥远的人和车,她激烈地抽噎起来,揪着胸口的衣服,一颗心抽疼抽疼,连小拇指都在发抖。
龙家和左家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邻居, 龙悦和左婉婉是楼里唯二同龄的两个女孩。区别是龙家有钱,而左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龙悦是学霸,而左婉婉是吊车尾的学渣。
龙悦的父母虽然不管她,但她从不缺钱花,而左婉婉的父母整天闹得鸡犬不宁、吵架打架,甚至互殴,就是不离婚,打孩子更是家常便饭。左婉婉总是跑到龙家躲起来,龙悦也总是一个人在家,她会大方地开门收留她,两个小女孩一起玩龙悦的玩具、吃龙悦的零食。
龙悦和龙悦的家,是左婉婉年幼时唯一的避风港。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左婉婉总是默默跟在龙悦身后,直到龙悦考上重点高中,跟着离婚的母亲离开了那栋楼。
左婉婉的父母也离婚了,但不一样的是她被自己的母亲像累赘一样抛弃了,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呆在那栋老楼里,上着一所普通高中,每日回家面对那个总是喝得醉醺醺就拿她出气的可怜虫一样的父亲。
从这之后的许多年里,左婉婉时常做噩梦,就算她已经长大成人离开那栋牢笼般的老楼,她依旧时常梦见自己被锁在黑魆魆的柜子里,无论她怎么哭着喊着都没用,没有人会来救她。直到天亮闹钟把她叫醒。她大汗淋漓地醒来,把头埋进被窝里低声抽泣。
左婉婉意识到如果今晚她不能追上龙悦,她就会永远失去她。
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她更用力地跑起来,赤.裸的脚底一次一次刮过粗粝的路面,她就像脚踩在尖刀上的美人鱼,落地的每一步都钻心刺疼。
也许是流血了吧,但她整个人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
眼泪一刻不停地从眼眶滚落,犹如心里漏了一个黑洞,她嘴里喃喃地叫着:“小悦!小悦!”
下一刻身形趔趄,两脚一软跌倒在路面。
顾情长扑倒在剧组准备的垫子上,化妆师连忙过去帮顾情长弄好双脚的伤痕特效妆。
顾情长摆好姿势,确认无误,镜头重新开始,飞快往下继续,定格在伤痕斑斑的双脚上,鲜红的伤口出现在雪白的肌肤上尤其刺目。
她用沾血和尘土的双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又站了起来,继续一边追一边喊着:“小悦!小悦!”
龙悦从后视镜看到左婉婉追了过来,她知道她摔倒了又爬起来,还在继续追着她跑。
就像曾经那个身高比同龄人矮很多、一脸营养不.良的四五岁小女孩,总是追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喊着:“小悦,小悦,等等我,等等我!”
到底是为什么?她们的关系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看着左婉婉哭,她比她更想哭,却哭不出来了。
一座城要被攻破永远是从内部的混乱开始的,她和向映彤的关系如果足够坚固,就是再来一百个左婉婉都不会改变。她不介意这一点,但她介意那个人为什么是左婉婉。
龙悦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左婉婉又一次摔倒了,她已经记不清跑出来多远了,眼前早已失去龙悦的身影。
她挣扎地要爬起来,却力有不逮,她用力拍打自己软弱的双.腿,嚎啕大哭,像个迷路失去方向的孩子。
“小悦!小悦!我脚疼!我疼!我疼!”眼泪模糊了双眼,混着尘土划过脸颊。
她知道喊得再大声也没用了,龙悦听不见了,听见了不会管她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要彤姐了,不要了。
都还给小悦,彤姐本来就是小悦的。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夺走彤姐。
不要了,不要了!
她的想法天真得近乎残忍!
“把手给我!”不知何时,龙悦掉转车头,返回在左婉婉身旁停下。
“小悦!”左婉婉抬眸,立刻破涕为笑,一张哭得像小花猫的脸此刻露出天真娇媚的笑颜,灿若春花。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
龙悦握住她的手,胳膊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