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很少与他亲近,眼神这会儿却巴巴的瞅着。
瑞珠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向小姐手里的纸,一指厚呢,“糟蹋”的可真不少。
都是些黑压压的墨道道,也不知小姐专注的在看些啥?
最后见小姐从中挑选,最取了其中一张,其它放了下来,赞道:“嗯,福荫这张画的极好!”瑞珠听着也随之探头看了一眼。
“这……小姐,这画的什么?怎么一朵桃花都没有。”她也算跟着小姐许多年,见多了小姐的画儿,也有些眼界了,却对着小姐说的极好,摸不着头脑,在她看来,这就是张横横竖竖的道道,还有一滴墨不小心滴在了左下角,恐怕连张草图都不算,只能算作乱涂……
檀婉清自然知道瑞珠的想法,对瑞珠笑了笑:“做画便如人身的骨肉,皮,无骨不成形。”说完,她抚过袖子,将这张草纸平铺于案,以镇石放于一角固定,然后伸手自笔筒中取了最细一只竹笔细毫,以笔尖蘸了点墨,开始在那已干了许久的墨道之上,在几处点了几点。最后,取来了颜料匣子,自其中拿出颜料块,刮下一点点与朱砂调配,调到最近乎粉色为止。
檀婉清并没有在图上大为改动什么,她只是在其上以柔软优笔的线条,在点过墨点之上,勾出了几朵粉色含苞的花蕾,甚至不多,只有区区几朵而已,整张沉闷的墨条涂鸦,便瞬间活了起来,那滴墨甚至被改为印章,虽然福荫还没有什么印章可用,檀婉清只得随手画了一只。
而在旁边一直看着的瑞珠,嘴慢慢张了开来,睛晴瞪了老大,好久没发出声音来。
她哪里想到,一个六岁的小童,只看着一枝伸进窗来的桃枝,竟然画出了窗外一片密密的枝干,那些她以为乱七八槽的毫无美感的线条,如今竟然在纸中错落有致,粗中有细,横竖交错。
小姐那几笔的粉色恰到好处的点缀最关健的地方,这些沉闷的线条就真如一夜春风吹来一般,整张画儿都活了起来,瑞珠终于眼熟了,如果没有窗子,这……这不就是窗外的那棵桃树吗?
瑞珠看向已经不吃零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案上眼晴亮晶晶看着小姐的福荫,眼神就像见着鬼了一般。
第82章
“未琢之玉谓之璞,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檀婉清伸手摸了摸趴在桌子上的福荫的头发,仿佛她手中这个小萝卜头,就是那块需要打磨的璞一样。
檀婉清对福荫这个张画儿,很满意,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琢磨一番,又在唯一朵开着的桃花处,墨点了两只俏皮灵活的小蜜蜂,然后吹干了墨汁,将画小心递给瑞珠,道:“今夏的纱扇图案,就用这副采蜜图,将福荫的字绣在上面,多绣上几把,我要拿去送人。”书院的宋夫人与两位女夫子,可各送上一把,想到什么又道:“描拓下来的时候小心些,不要伤了纸,原图还是要给福荫好生保存着。”
“放心吧!小姐。”瑞珠赶紧伸手接了过来,离这么近了再看,当真是副再贴切不过的采蜜图,原她还有点不相信呢。
之前还觉得那些原本毫无关联的黑色道道,真的在小姐笔下,就那么点了几点描了几描,成了一副画了?
实在太神奇!
而且细看,这图案当真越看越耐看,这要做成圆扇,挑些颜色鲜亮的桃粉线,将桃花瓣的颜色点缀其中,当真是要让人惊艳的,可不就是副上好的扇面嘛。
两人此时当然未曾想到,原本欣喜福荫天分的檀婉清随口那么一说,瑞珠听在心里又这么一绣,宋夫人再拿着扇子在卫安的几个妇人间一走动。也不知是否沾了桃花屋主的名头,还是当真应了春暖桃花景儿。
卫安的一个夏天,突然疯狂的刮起了一阵桃花热潮,内宅女眷间开始流行起各种桃花的扇面,甚至于帕子、绣囊、腰带、罗袜,便是连首饰也带有桃花蜜蜂居多,连女子额颊的妆容都流行起桃花妆来,各大绣铺商铺抓住先机者着实赚了一笔,追着尾巴的多少也发了小财。
所有图中,卖的最火的,当数福荫的采蜜图,它并不是所有桃花图中画的最好的,也不是最精致的,但图案简单,好绣又耐看,反而流传很广,连京城都有了这样的花样,也是檀婉清几人万万没想到的。
檀婉清又在案上的字贴画本里翻了翻,拿出几张她平日随手画出的人物着衫样子,包括领口袖口与腰带的图案,皆重点勾出。
“到了换春衫的时候,是该给你家谢大人也填补几件,就挑橱柜那两匹银灰色与黑色的锦织料子,你将领头袖口腰带处按着上面的样子先绣出来,再送到绣纺,黑灰两色各做一套即可。”檀婉清自己的针线不好,便也不露丑。
瑞珠习以为常的接过来,她家小姐不仅画儿做的好,衣服样子与花样也都新鲜的很。早年在府里时候,两个庶妹做四季装束,哪次不是跟小姐要的样子,便是京城的名望贵女,着衣的风头也无不是随着檀府女眷衣着而变化的。
京城数得上名头的几家绸缎布料商,无不对檀府趋之若鹜,每次拿到新到的各色绉纱软绸都要主动送上府任小姐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