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华韶和叶青程身边,矮身行礼,“世子舅舅”。
华韶伸手按了按眉头,“小阿丑,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就说说你怎么才能改口叫世子哥哥?”
叶青殊甜甜一笑,“礼不可废,潜哥儿只比我小六岁,我称世子一声舅舅,理所应当”。
“你是想你的十七哥也叫我一声舅舅?”
“怎么?世子舅舅是准备给十七哥见面礼吗?”
华韶,“……”
简直不能更心塞!
华韶随手从袖中拿了个荷包抛给叶青程,“喏,大外甥,见面礼!”
叶青殊目光微闪,华韶若有似无打量了一下四周,“世事无常啊,本世子风华正茂,却成了小美人的舅舅,太子殿下荣宠三十余年,如今却一朝被废,形如阶下囚”。
叶青殊眉头微拧,“世子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听衡阳说,小阿丑聪敏善言,得了这个消息就忍不住想问问,小阿丑有何高见”。
叶青殊冷哼一声,“你与他果然沆瀣一气!”
华韶啧了一声,“沆瀣一气这四个字可是用的比趋之若鹜还要糟啊!”
这是在讽刺她当初拿南川郡主脱口而出的“趋之若鹜”四字做文章了。
叶青殊嗤了一声,在他对面的锦垫上跪坐下来,执起茶壶替叶青程倒了杯茶,又替华韶满上,“不知道华世子可曾读过前朝史志?”
华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啪地一声打开象牙骨扇,烫金的“风-流倜傥”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晃的人眼花。
“本世子博览群书,前朝史志什么的,自然读过”。
叶青殊皮笑肉不笑,“那世子有没有听说过看杀卫玠的故事?”
华韶动作一顿,淡定开口,“小阿丑,不要欺负本世子书读的没你多,卫玠根本不是前朝的人”。
“卫玠自然不是前朝的人,阿殊只是提醒世子,世子美貌不输卫玠,要是再博览群书,只怕下场会比卫玠还惨”。
华韶笑的风情万种,“小阿丑看到现在,本世子都没事,还有哪家姑娘会比小阿丑更厉害?”
叶青殊眼冒凶光,那时候应该趁他晕着,弄花他的脸的!看他还有没有脸笑的这么风-情!又不是青-楼的老-鸨!
华韶端起茶杯,“不要偏题,我们还是继续说前朝史志”。
“前朝史志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还是说说经常去华国公府角门卖豆腐的蔡桂花”。
“噗——”
华韶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这番话到底是怎么能淡定的说出口的?
叶青程忙伸袖挡了一下,那口茶水才没喷了叶青殊满脸,全部落到了叶青程袖子上,天青色的衣袖顿时暗了一片。
华韶忙掏出帕子擦嘴角,又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叶青程,“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忍住”。
叶青程小时候曾无数次被叶老三扔进臭水沟里,也照样活的好好的,哪里在意这一点茶水,只淡淡说了句没关系,没接帕子。
叶青殊却一把夺过帕子帮叶青程擦了起来,“京城谁不知道华世子特别中意城西卖豆腐的蔡桂花,下了死令,府里的豆腐只能从蔡桂花那里买,怎么?世子爷吃了蔡桂花这么多年豆腐,还没吃出味道来?”
吃豆腐能吃出什么味道?
自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
华韶若有所思,叶青殊讥讽一笑,“华世子前些日子的作为,实在有违世子一贯来的怜香惜玉之风,倒是让阿殊大开眼界”。
华韶无奈一笑,若是可以,他自然也不想放火烧庵堂,只他隐忍多年,眼看太子就要被废,金山银山就摆在面前,饶是他少年老成,能忍善谋,也忍不住有些急躁了。
只是,他已忍了十九年,华国公府更是蛰伏数十年,落在一个九岁女娃娃眼里,竟还是过于急功近利了吗?
华韶有些丧气,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黯淡幽深,显出十分的脆弱无助来。
事实证明,美貌,特别是极致的美貌,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往不利的利器,即使自负心如死水的老太婆如叶青殊,见了华韶这般的美少年露出鲜见的脆弱无助,也忍不住冲口道,“总有人赶着上前挡刀挡枪,世子又何必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