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算捧着银两来求,也拿不到货,怎么可能再挤出粮草,供应给军队。
「曹兄言重了。」夏侯寅淡淡一笑。「会有办法解决的。」
「是有办法。」柔软的嗓音再度响起。
画眉倚着丈夫,眼波柔柔,轻声说道:「岭南地区,米粮一年可有三获,前些日子虎爷才跟南方商队谈妥,将岭南米粮往北运。按照估算,第三期的米粮已可出粮,若再以舟车兼程赶运到北方,应该来得及。」
在寻常商家,女人总是锁在深闺,不许抛头露面、不许多嘴多舌,更不许参与商事。
放眼凤城之内,只有画眉是个异数,夏侯寅给妻子的权力,是远多于其他丈夫愿意给予的。他不但让她参与商事、愿意倾听她的意见,甚至就连出入应酬,也与她形影不离。
那双深敛的黑眸,深深注视着妻子,薄唇上笑意更深。
「这倒是个好办法。」他赞许的点头。「这么一来,就可以解除前线缺粮之急。」
曹允双眼大亮,猛地跳起来,打翻了桌上的银耳红枣汤。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画眉浅笑,眼睫轻眨。「虎爷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曹军爷,粮草几日之内就会送达前线,绝不食言。一会儿,画眉会先请管事的开仓,拨出五车粮草,先行替曹军爷您运上,让兄弟们垫垫肚子。」
曹允简直难以置信,他在屋子里大步兜着圈子,心里既高兴又感激,半晌之后才停下脚步,收敛激动的情绪,慎重严肃的看着夏侯寅。
「夏侯,多谢了。」
「该道谢的是我。」夏侯寅说道。「是曹兄在前线奋战,守住北方战线,夏侯一家与整座凤城,乃至于整个南国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这是军人之职!」
「那么,我这个百姓,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曹允大喝一声。
「好!夏侯不愧是夏侯,这份恩情我曹允没齿难忘。」他重重的往胸口一拍。「往后,兄弟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曹允必赴汤蹈火、义不容辞!」他抱拳击掌,星目晶亮、声若洪钟。「我这就赶回前线备战,告辞!」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军爷慢走。」画眉开口提醒。「请别忘了您的药啊!」
「啊,瞧我这记性!」曹允摸着脑袋,又退了回来,尴尬的笑了笑,抱起桌上的药包。「多谢嫂子。」道谢之后,他兜着药包,大步往外走去。
画眉站在议事厅内,透过镂空圆窗,看着曹允逐渐走远的背影,红润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强健有力的双臂,环绕着她的纤腰,用的力道轻而温柔,从后方将她揽入怀中。
夏侯寅抱着妻子,靠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心疼吗?」
画眉点点头,偎靠着丈夫的心口,知道就算不言不语,他也总能够明白,她心里的思绪。
五千兵马三个月的粮草,当然不是区区六百多两能买下的;而她还提出主意,由南方运送米粮,直达北方战线。如此一来,粮行别说是赚上一分一毛了,反倒还得赔上为数可观的银两。
但,她不惋惜米粮、不在乎盈亏,只心疼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却饥肠辘辘,等不到粮草的士兵们。
「我们尽力了。」夏侯寅抱着妻子,轻声安慰。夫妻多年,他太了解她,知道她的心肠比谁都钦。
画眉再度叹息,注视着窗棂之外,隐约可见的秋季晴空。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天下太平呢?」
身后的男人沉默不语,只是收紧双臂,将她环抱得更紧更紧,圈抱在他的心口,那处最安全的地方。
入秋后,夜凉如水。
粮行的灯光早灭了,大门被密密实实的掩上,粮行后的深宅厅堂,也被仆人们掩了灯火。
夏侯府内外随着夜深,逐渐静谧。
府宅深处,有个被梅树围绕的精致院落,正是夏侯家男女主人居住的地方。屋内的灯光,透过折花雕的外方内圆窗棂,照得门廊半亮。
精致的屋院,只开了一扇窗,从窗内看出去,可见到院外黑枝绿叶的清雅梅彭。
梅花,是她从南方一并带来的。
她嫁进夏侯府的那一年,带着一枝梅花,从她的家,来到他的家,就此落地生根。
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