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会追究你吗?”
“那芦大娘子是个心善的人,想来不会吧。我悔婚他们面上也无光,未必想说出来惹人笑话。”
奉氏不再答话,一会儿之后,葇兮感觉到奉氏身体一抽一抽的,知她难过地哭了。此时,葇兮除了觉得有点对不起奉氏之外,反而觉得浑身轻松。
奉氏掀开被子下了床,披着外衣到院子里哭了起来。洗了把脸之后,又喝了点热水,回到床上说道,“你过得开心最重要,楚翘已经能养活我了,我不稀罕那些荣华富贵,但是你岁数这么大了,总该早点找到归宿,等你过了二十,谁还敢要你?”
过了半响,葇兮也没动静,原来她今日哭了许久,早已累得犯困,如今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再无牵无挂,便已沉沉睡去。
55、偶遇文化 …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葇兮在清晨的鸟叫声中睁开双眼,她浑身轻松地梳洗完毕,这时,奉氏端来早点。
葇兮看着奉氏红肿不堪的双眼,安慰道, “娘,是我没用, 不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千万不要怪我。女儿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 我不想一辈子苟活于郑府, 你一定要体谅我。”
“我哪里怪你了?怎么娘在你心目中, 就是那样贪图富贵的人?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你以后有何打算?”
“娘, 你还怪何郎中吗?”
“我怪他什么?你爹爹先动的手, 我只怪自己命不好。”
“你还在说气话,看来你还是怪他让你当不成官太太。”
“你个蠢货, 就算没有何郎中,以你爹爹那种暴脾气, 迟早开罪上司, 我根本没有做官太太的命。”
见奉氏这么说, 葇兮放下心来, “娘,当今官家是个贤明的君王,我从何郎中那里, 学来了一身本事,能令秋华春实,春来遍地金菊,夏有傲霜寒梅。我想去买几处农庄,研习耕种之道,将来谋个女官当当,要是能名垂青史,不比嫁到郑府靠夫家翻身强?”
“我已经四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在这世间还有几年好活?儿子儿子不争气,女儿女儿也不争气,也不知何时才能抱上孙子,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们了。我在这汴京城待不下去了,我不想听左邻右舍的闲话。”奉氏说罢,又偷偷地抹着眼泪出了门去。
葇兮用完早点,一个人出了门。正是天朗气清的三月,恰如十一年前命运发生改变的那一天。葇兮的心情格外的舒畅,此时微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
葇兮使劲地吸着鼻子,却怎么也闻不出那是什么花香。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朝着葇兮笑,她手里提着一个花篮,看样子香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葇兮顿时想起十几年前,自己也曾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提着花篮在紫槐码头叫卖,来来往往的渡客没有一个人为她停留。
葇兮走过去蹲在小女孩身前,“小妹妹为何看着我笑?”
“因为,姊姊你长得好漂亮,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姊姊。”
“真的吗?”
小女孩委屈地点点头,“姊姊为何不信我?我为什么要骗你?”
“姊姊错了,只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姊姊,所以姊姊一时不敢相信。”葇兮指着篮子问道,“这些是什么花儿呀?”
“我也不知道,我娘叫我拿来卖的。姊姊,这花送给你,我要回去告诉我娘,我今天见到一个仙女一样的姊姊,我娘要是知道我把花送给仙女姊姊了,她一定会夸我。”
葇兮自从来了汴京城,便有些洁癖,似乎有点排斥接触了十几年的泥土。此时,却全然不顾小女孩身上的污渍,上前将其搂在怀里,在她额角亲了一口,“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好啊!出了城门,一直往前走,走到一棵大树旁边,然后右拐,往前走一会儿,就差不多到了。”
此处离城门相去两三里地之遥,倒也不算很远,葇兮牵着小女孩往城门走去,刚走了两步,才发现小女孩一高一低地往前走。小女孩察觉到葇兮停了下来,解释道,“姊姊,我走得慢,我右脚瘸了。”
葇兮用左手抱起小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三娘,吕三娘。”
“你爹娘没给你取名字呀?”
小女孩摇摇头。
葇兮沉吟片刻,“琇华,我以后就喊你琇华。”
“好!”
小女孩少说也有二十来斤,葇兮抱着她走了一段路,虽说是春寒料峭,却也渗出了薄汗。葇兮放下她,换了右手,才刚走了几步,却发现伤口并未痊愈,痛得只好停了下来。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赵文化撞见,他赶紧叫停了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