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啼啼的上了花轿,嫁到了慧州谭家,从姑娘变成了人妇。哪怕是婚后生活样样如意,但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从此,陈玉珠恨上了自己的母亲,不说视她为仇敌,却也是相当的冷淡了。从每一封大同小异的家书中,就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对此情况,何丽华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自神伤。
明明是为了她好,为什么反倒被自己的女儿恨上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何丽华也曾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难过到流泪的时候,也是有的。但她身为当家主母,自己性子又犟,自是不肯在人前流泪的。所以在人们看来,她还是跟从前一样。端庄自持,堪称主母表率。
暮色渐渐的笼罩了京城,也笼罩住了工部侍郎陈桓家的宅邸。陈家当家主母何丽华站起身来到窗前,看向窗外天际的斜阳,神色淡而疲倦。这也是在自己房间里了,若是当着外人,她是绝不肯露出一丝松懈的模样来的。她的贴身大丫鬟碧罗和紫绡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里微含着担忧之色,静静的陪伴着她。
当晚霞绚丽的色泽逐渐变暗下去的时候,陈桓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院子。守门的小丫头忙替他打起帘子,屈膝施礼道:“老爷回来了。”
适时的不成文的规矩,男人们除非天黑不会进妻子的房间,否则,会被人嘲笑什么白昼宣淫之类的话。所以,虽然陈桓早就下了朝,却是一直待在前面书房,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回房歇息。陈家也有两个姨娘,都是家生子开脸做通房后,熬得时间久了,才提成姨娘的。陈桓也不是宠妾灭妻的人,所以,几乎每月只有三四日歇在姨娘那里。大部份的时间,还是待在正院何丽华这里的。对于这一点,何丽华的娘家和她身边的嬷嬷丫鬟,都深感欣慰。而何丽华自己的心思呢?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陈桓年近四旬,身材瘦削,留着三绺长髯,皮肤白净,眉目清朗,看起来还是颇有气度的。见他回来了,何丽华便舒展了微蹙的眉目,吩咐丫鬟摆上晚膳来。紫绡便去盯着小丫鬟传膳,碧罗则是亲自动手,掌起灯来。不多时橙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所有房间,而饭菜的香气,也开始在空气里飘散起来。
一桌子十多样精心烹制的菜肴,只有陈桓和何丽华夫妇两人享用。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只是默默的用着饭食。不多时晚膳用毕,丫鬟们撤下残羹端上热茶来,陈桓才开口对何丽华说道:“夫人这一日,在忙些什么?”
何丽华端起搁在一旁海棠式洋漆小几上的柴窑青花品茗杯来,轻轻的啜饮了一口之后,方才回答道:“无非就是处理一些日常琐事,不值一提。倒是珠儿那边寄了家书过来,老爷可要看一看?”
陈桓点头道:“且拿来给我看看吧。”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紫绡忙转身走进暖阁里,将先前放入到箱柜里面的家书取了出来,奉到了陈桓手中。陈桓展开信纸略看了几眼,见信上没有什么要紧事,也就不再细看了。将家书搁在一旁之后,他干咳了一声,对何丽华说道:“夫人这里,可还有成型的积年老参?”
何丽华闻言,回答道:“积年成型的老参向来难得,十几个买办派出去还没处买去。我这里只有一支了,留着备用的。老爷问这个作甚?”
陈桓再次干咳了一声,道:“我想问夫人将那支老参借来一用,待到日后我遣人买到之后,再还给夫人,可行?”
何丽华微微蹙了蹙眉,道:“老爷要参做什么用,莫非身子不好,要补一补么?自家夫妻,哪里谈得上借不借的?只是那东西性热,无事吃了,倒是对身子不好。老爷可叫了大夫进来问诊了么?”
“不是不是,不是我要吃。”陈桓仿佛非常尴尬,将身子挪动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是刘御史府上,他们家的二奶奶身子有些不好,所以我想,送只老参过去,给她进补进补……”说完,他端起茶盏来,掩饰性的抿了一口,很快又将茶盏放回去了。
“刘家二奶奶?”何丽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静静的说道:“不就是老爷的远房表妹,青梅竹马的那一位么?她身子不好自有刘家拿东西出来将养,哪里就用得着老爷来操心了?”
陈桓道:“刘家家底子薄,哪里能拿的出来成型了的老参?即便是有,也轮不到她头上来。但凡有好的,都先供给了刘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夫人,还请你给我几分薄面,将那老参拿出来吧!”
何丽华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默然了一阵子之后,道:“老爷去年在我这里拿的那五千两银子呢,刘家二奶奶可有说什么时候还?”
“你怎么知道——”陈桓闻言大惊,脸色都有些变了。“我并没有说是借给了她,夫人怎知……”
何丽华清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