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了下去。
她跪下了。
她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下腹, 是个极卑微的姿势,哭道:“我爱你……我爱你……”
她哽咽道:“你是皇上啊,天子,你是人世的菩萨,是天上的神明,我不爱你还能爱谁, 我这辈子都只爱你。我生是为了你生, 死是为了你死,我爱你……”
拓拔泓生气道:“你既然跟他断了感情了,那就不要替他求情!”
她泣不成声,哭泣道:“他没有害过我啊,他是好人, 他没有害过我,他没对我做过坏事。我不忍心啊。”
她对爱情的要求是如此之低, 竟然只是因为“他没对她做过坏事”。
拓拔泓心想: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说他, 还是他的父亲,对她做了令人发指的坏事吗?所以李益没对她做过坏事,她就感激涕零了?这个意识让拓拔泓觉得更可怕了。他好像在那一刻, 突然就醒悟过来了,她是永远不可能爱他的。
不管她表面上对他多好,不管两人在床笫间如何温存,她都不可能真的爱上他。什么日久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罢了。她是个聪明人,不是糊涂虫,不是那种只要给了她宠爱,给了她荣华富贵她就会依赖你,爱你的小鸟儿。
他早该明白的。
他宁愿她是个糊涂虫,只管吃饱穿暖,便给男人喜欢疼爱,除了此什么都不要关心,什么都不要想。这样她会幸福,他也会幸福。
可她若是那样的女人,他也就不会爱上她,也不会为她着迷了。
这是报应吗?
拓拔泓分明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父亲是存了恨意的,而且随着他父亲的死亡,这恨意已经转嫁到了他身上。可她对他父亲的爱意,却没能够转嫁。他继承了恨,没能继承爱,她的爱大概已经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太可悲了。
我太傻了。
他想: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他细想,他为什么会爱上她呢?大概是父亲刚过世时,他看到她的悲痛和眼泪。她那样美丽,痛哭起来,有种美好的东西被毁灭而散发出的剧烈的、动人心魄的力量,那种力量是能震撼人心的,是打动人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修补它,想见识它毁灭之前那颠倒众生的模样。
然而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他无法修补她,因为他正是她痛苦的来源。每一次靠近,只是在加深她的伤痕。
拓拔泓第一次认识到自己错了,爱错了,做错了。他十分失望地离开了永寿宫,留下她一人在原地悲痛。
回到太华殿,他一夜未眠,整个心揪在一起,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他气她这样。
他后悔,后悔爱了她,可是事已至此,他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无能为力。他想放弃她,只是做不到。怎么可能做的到呢?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而今可以对她为所欲为,怎么能放弃。已经吃到口中的肉,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后半夜,他终于想通了。随便她的去吧,随便她爱谁,大不了,他就做一次坏人。
他是皇帝,只要他满足,何必在意她心里怎么想的。
她要恨,就让她恨吧。
刑部的判决已下,谋反是重罪,不必等到秋后,不日就要行刑了。拓拔泓怕她最近要生事端,于是下令,将她幽禁在永寿宫,不得出宫,也不得私见任何人。同时将她的亲信宦官宫女也都监视起来,近日不得随意出宫。既然已经不能谈感情,就不能怪他用非常的手段对付她了。
他不会让她有任何机会挣扎的。
太后那边,发现被软禁,从次日早上开始绝食。
据太监禀报,她不吃东西,也不喝水,连宏儿也不管了。宏儿这两天都是奶娘在喂饭、洗澡,睡觉倒是跟她一起睡的。宏儿不懂事,天天看她坐在那发呆,就在下面扯着她胳膊叫:“妈妈你在干嘛呀,你陪我玩呀。”天天叫她,她也傻了似的不理不答,或者有时候,眼睛睁开又闭上,掉上一阵眼泪。
过了两天,她仍是一口饭没吃,一口水也不喝。拓拔泓又怕她给气出好歹来,真把身子弄坏了。他不肯在李益的事情上妥协,纠结了一上午,最后想到一个人。他将贺若召进了宫,让贺若去劝她。
他本想让冯朗去劝,但又不想让他们兄妹见面,背地里又说些不顺他耳朵的话,或是生什么暗主意。贺若是忠于拓拔家的,不会帮她,不过这人同太后的关系也匪浅。当年贺若是先帝的伴读,和太后一块,都是自小在先帝身边长大的,似乎算是熟旧?
只是后来交往不深。
不过拓拔泓也找不到别的能跟她有交情,说得上话,自己又信得过的人了。
贺若这些年,在六镇领兵,担任军职,最近还京。他对太后、李益,甚至拓拔泓的事都有耳闻,只是不干他的事情,宫里面乱七八糟,他见多了,不愿掺和。忽然被拓拔泓叫去干这事,他有些吃惊,不过也答应了。
冯凭这日,意外见到故人了。
她绝食了两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