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果的他,看到另一颇具深意的字幅——「萧姚连姻、天作之合」难免会感
觉一阵失落。
「好啦,阴兄,萧大哥的大喜之日,你就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你看看,
比起你爹娘当年,人家的姓氏配得多绝啊!」
这话又引起一阵哄笑。说起阴北竹的爹娘,当年可是武林中的一幕笑谈,其
父自然姓阴,其母却姓毛,合起来,赫然正是「yīn_máo联姻」……
阴北竹歉然道:「萧大哥,你别介意,我……」
「大家兄弟嘛,我怎么会介意呢?」我笑道:「等会,记得要多喝几杯哟。」
自被周秉华一语点醒后,这几日的我,已经从某种程度上,让自己放开了些
许心怀,尝试着表现处自己真正的性情,让自己彻底融入到白道生活之中。新的
身份已得到大众承认,难有被揭穿之虞,如果再保持从前那副诚惶诚恐、言必称
侠的圣人模样,不仅让我自己更加厌倦,也未免显得太过迂腐,从而引起众人的
反感。
正因如此,在短短的三日间,我便和一干来自中小门派的年轻侠客们混得极
其熟稔,练剑、聊天,我和周秉华的武功,使得他们大感敬服;而斗幽冥、挑杏
花,那一桩桩惊险万状的义举,也让众人惊讶不已,到了最后,甚至都主动喊起
我们「萧大哥」、「赵二哥」、「周三哥」来,当然,陈冠儒的年纪太小,却也
得了个「陈小哥」的称号。
算是小人得志吧,或许比之更不如。正如阳光永远普照不到万物,从而使得
光明和黑暗成为恒久的对立一样,逐渐受到他人爱戴的我,却暗暗嫉恨不已,凭
什么,只要有了一个白道的身份,哪怕是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凭空拥有一个「少
侠」的称号,进而活得如此无忧无虑?
相较之下,同属武林的黑道,却又活得如此艰辛,见不得光,连梦想都是奢
谈,甚至,除了自家门人之外,再无人可以信任。想想暗夜各位师长的教导,「
生存,永远是首要之事……」这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心头最深处的一点疑惑,是现在的我不愿、也不敢去涉及的——以暗
夜近百年敛聚的财富而言,生存的压力,真有那么大吗?
「一拜天地……」主婚人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俯仰天地之间,谁能做到真正无愧?就算真有天父地母,便能公平至全无偏
袒吗?
心内冷笑,我却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
杜鹃夫人慈祥的微笑、方皓门主欣慰的点头,这桩婚事,真让你们寄望如此
之高?
只要是侠义儿女的结合,便一定能鹣鲽情深白头偕老吗?
「夫妻交拜……」
大红喜袍裹不住那具窈窕玲珑的身段,锦丝盖头却遮住姚素素秀美绝伦的面
容,她,正在为找到一生的良人而羞喜吗?可惜,最终的结果,却注定让她心碎
……
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却得留在场中应酬宾客。眼睁睁看着心上玉人嫁做他妇,
各路少侠终于断绝最后一丝幻想,唯一能够做的,便只剩下尽力灌醉新郎倌。
糟糕。我暗中咒骂,因为杀手的戒条,以前在暗夜时从未沾过这杯中之物,
虽然此次下山后也曾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酒量,可区区半年之间,又能高到哪里
去?
向几位结拜弟兄使了个眼色,一齐窃笑着过来帮我挡酒,然而,总有一些是
无法避免的,几轮下来,我竟已有微醺之意。
麻烦大了,看着大伙再次举杯,再喝下去,我难保有原形毕露之虞,幸而此
时杜鹃夫人招手把我叫了过去,总算让我逃过一劫。
「萧少侠,今天我们就把素素交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呀!」
「夫人请勿担忧,在下既与素素结为夫妇,日后便是粉身碎骨,也断不会让
她受到丝毫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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