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因为新鲜眼前之景,一直站在门口眺望外面。沈芳年和周白卿也在门口不远处待了一阵。周白卿见她脸色不好,问道:“累不累,还是去那边坐下吧?我们点一壶春茶来。”
“不,我想看一下。”她的眼睛依旧盯着门外,根本没打算坐,也没打算喝茶。
“那好吧。”周白卿陪她站在那里,一同欣赏这并不美好的景色。
只见远方的沙尘被忽然而来的大风裹挟着,很快就都飘到了近前。屋檐内的人都是一阵惊呼,觉得天色忽然变暗,还真有些可怕呢。
她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没有杂念,因为她在风刮到她眼前的每一粒沙中,都只能看见一个人的身影。
被沙匪劫持了马车,他提刀便了结了贼寇的性命。
他受了伤,还是愿意将更舒服的位置留给明明蛮横无礼的她来睡。
他们一同在生死之间徘徊,却还有在湖边畅快饮酒的时候。
凡此种种,皆被这席卷天地的黄沙一同带来,沙土扑在她的衣裙上,回忆直直扑进了她心里。
“沈姑娘,沈姑娘?”
她听到模糊的声音在唤自己,她如梦初醒,转头望去,发现方才在自己身边一同看向外面的人都纷纷退后,只有自己还留在原地。
“那边沙土都飞进来了,你怎么不往后站?”周白卿将她拉了进来,这沈姑娘怎么一见到沙子就傻了不成?
户外是一片污浊昏黄,而她的心中却愈发澄净,如一面光滑的冰湖,上面只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你怎么了?”周白卿见她魂不守舍,不得不出言询问。
“没事,突然想起了一件忘了做的事。”她自嘲般的笑,转头看向他,眼神终于复现光彩,“周公子,方才你问我答案是什么?”
周白卿点了点头,被她拉到了一片人少的清静地方。
她长出了一口气,对他道:“其实,我是打算遵从皇后娘娘的旨意的。”
“但是呢?”周白卿听出来了,这句话后面是肯定还有一个“但是”的。
“但是,我现在不能这样做了。”她心怀愧意,却直截了当,没有含糊其辞。
周白卿闻言,眼睛中一瞬即逝地闪现一抹失落,但很快就又恢复了他平日那种温和模样,“我知道了,是因为谢昉,是不是?”
“是。”她露齿笑了开来,是从未有过的粲然,“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知廉耻?”
“怎么会呢?”周白卿忍不住伸手帮她将发髻上的沙土扑掉,一面道:“我早该知道了,因为你所有的眼泪都流给他一个人。”
一场沙尘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团沙被吹离了京城,天空又是碧蓝如洗。
周白卿又帮她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同她并肩而立了吧?“天晴了。”
“对不起,我想去……”沈芳年跃跃欲试。
“快走吧。”周白卿毫不挽留,手一松,便放她走了出去。
街上的商贩又渐渐都开始重新摆放商品,行人也纷纷从躲避的屋檐中走出来,方才的一场沙尘,根本没有影响到任何人,除了她。
周白卿的眼神跟随着她急促到后来奔跑起来的脚步,直到被越来越多的行人遮挡了视线。
他是很欣赏沈芳年,觉得她和京城的其他女子相比,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但如今直到她这一份与众不同皆是为他人宜喜宜嗔,他便强令自己放下了。周白卿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仍旧是一身清白的浊世佳公子。笑着摇了摇头,“沈姑娘,真是个麻烦。”
☆、我爱你
沈芳年轻轻提起裙摆,步履轻盈的跑着。裙子上金线绣的西番莲在空中翻飞,她每一步都激起的尘土倒如同星尘。
她也不知自己何来的这么多体力,从来时的那条街一路跑到了紧挨着禁宫的北镇抚司衙门。衙门的大门大敞着,她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不知道看守会不会让自己进去?
正在纠结之间,恰巧从里面走出一个锦衣卫,手中还端着一个破碎的花瓶,见到门口有一个女子颇为奇怪,再仔细瞧瞧倒是眼熟。
“你是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
她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那天夜里去尚书府带走自己的缇骑中有他。她便点了点头,道:“我要找谢大人。”
缇骑撇了撇嘴,见四下无人,悄声对她道:“沈姑娘来得可真是时候,谢大人今日可着实是心情不好,瞧见这花瓶了吗,就是他砸的。”
“这叫来得是时候?”她皱眉。
缇骑嘿嘿一笑,“对呀,我可没见过谢大人去请哪个证人时这么温柔呢,姑娘您来了,说不定大人就消气儿了,我们也好过不是?”
她懒得和这个油嘴滑舌的人多说,却又不得不问,“那他现在到底在哪了?”
缇骑一拍自己脑门:“哎呦,瞧我这记性。谢大人心情不好,摔了东西后便一个人去校场了。”
“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