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寐儿别开脸:“一男一女,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人?你也太草木皆兵了。”
呼衍朗笑了一声:“你知道她是谁么?”他对上寐儿惑然的眼, “苏嵃的二女儿苏阆。前年在北狄曾携三百骑兵夜袭中营, 我军将士折损不下千数。”
寐儿微怔, 须臾却轻嗤出声:“何必说的如此慨然,北狄折损多少你真的关心?呼衍朗,你所做的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 你只顾你自己。”她眼中精光一轮,“不然昨日何必借刀杀人,经苏阆的手毁了你堂兄手下谍者要做成的事。”
呼衍朗静静听她说完,却没有发作, 只淡声道:“你的眼睛倒是越来越毒了。”
寐儿的指尖在案面上划着圆圈,轻声喃喃:“北狄都传呼衍两兄弟手下的谍者无孔不入,其实你们嫡庶两支根本不是一条心吧…收买了杨度支的是你堂兄那边的人, 所以就算你提早发觉苏阆要去坏事也不出手阻止,不过就是想借此打压你堂兄,这样就离你把呼衍掌管的细作之司收入囊中又近了一步,是也不是?”
呼衍朗颔首不语。
寐儿捉紧了手指:“你要如何巩固自己在呼衍氏族中的地位我不管, 我只问你一句,”她突然倾身,逼视着他的眼睛,“昨日你利用我引苏阆出来,仅仅是想确认她是不是那晚的人,确认她有没有连你也盯上?”她停了停,手指延上他的肩,声音漫出低哑,“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你不知道我也会害怕么?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呼衍朗低低道:“兰珠…”
寐儿猛地一把推开他:“别叫我兰珠!”
呼衍朗被她推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在地上,伸手扶住了案角,眉心倏地一皱。
寐儿胸口微微起伏,眼睛扫过他的左肩时却在那一片暗红上顿住,蓦然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呼衍朗闭了闭眼:“没事。”
寐儿上前扶住他,执拗的剥开他一侧的衣裳,指尖微微一颤,那箭伤直接贯穿肩胛,从锁骨下透出,方才被她一推,才凝固不久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漫出来浸透了包扎着的细布,前后两片刺目的红,她眼圈腾地一热,喉咙梗了梗:“怎么弄成这样?”
呼衍朗缓了一会儿,没有瞒她:“苏阆,没杀成。”
寐儿给他翻找药瓶的动作顿在抽屉上。
她停了片刻,将包扎用的物什放在案角,去给他解染血的细布:“我说了,苏阆并非那天晚上的人,不能认定她盯上了咱们,何必和她过不去。”
呼衍朗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能认定她没有盯上。我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你知道的。况且,”他抬手拍拍她的手背,“陈狄两国不会太平太久,苏家中人,早晚是个妨碍。”
其实他昨晚对苏阆起了杀心,不过是借刀杀人之后的顺手牵羊而已,但昨晚错失良机,且不免打草惊蛇,自己还落了伤需得避嫌,也只能这样过去了。
寐儿小心把药给他洒在伤口上,眼睫微垂,无声叹了口气,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中一分分的静默了下去。
...
苏阆深深觉得,成斐着人备的早饭还真是和他的人一样…清心寡欲。
她看着桌上码的整齐的清粥小菜,筷子突然不知道往哪伸,从睫毛底下觑了对面不紧不慢剥鸡蛋的人一眼:“成斐,我受伤啦。”
成斐将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先吃饭,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苏阆眼皮子上下一碰:“少了好几两肉呢。”
成斐将鸡蛋塞到她手里,温声道:“那就多吃些。”
苏阆颓丧了下去,寡淡的咬了一口,终于憋不住了:“缺啥补啥,我想吃肉。”
成斐唇边恍然化出几分笑来,声音却很正经:“受伤了才要吃的清淡些,等你养好了,我再带你去打牙祭。”
苏阆撇撇嘴,闷闷将鸡蛋吞了下去。
她平日倒不怎么想着那些花里胡哨的美食,唯独被刀剑砍了之后格外惦记,恨不得酒肉不停才好——唔,之前她也确实是这样办的。
不过目前来看…
成斐端起碗,调羹在粟米粥里搅了搅,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喏。”
苏阆干笑两声,没厚着脸皮把嘴唇凑过去,伸手接过:“我自己来就行。”
成斐笑笑,随了她。
苏阆无声就着菜把粥一口口吃尽了,彼时大夫被让进门,摸完脉说了几句将养的事宜,便起身告辞,成斐亲自起身将他送出,带上门时嘱咐他道:“大夫,务必开最好的药,平日还有什么不忌口的东西,劳烦您也给我说几样,”他眼睛透过窗纸转向门里,“免得阿棠养个伤都不开怀。”
老大夫捋着胡子笑的脸上褶子都皱在了一起:“好好,倒也不是多严重的伤,老夫待会儿写些药膳的方子给公子就是了。”
成斐含笑欠身:“有劳。”
时辰不早,他须得进宫一趟。
成斐抬首望了眼天色,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