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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偲忽听女君传唤,不敢怠慢,急忙赶了过来。在女君居所的内门外阶之下等着。
他等了许久,心里开始感到忐忑之时,忽听到轻微的窸窸窣窣脚步之声。
抬眼,看到一道熟悉的亭亭身影从甬道的另头现身而来,心微微一跳,不敢再细看了,忙低头。
小乔停于门阶之上。等贾偲向她见过了礼,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一语不发。
贾偲被她看的心砰砰的跳,又心虚,加上天热,额头汗都冒了出来。
半晌,终于听到女君的声音在他头顶传了过来:“贾将军,前次我托你发往灵壁的信,迟迟没有回音。许是路上丢失也未必。因事关重大,我想了下,还是另写了一封。烦请贾将军再帮我递送出去。”
贾偲先是松了一口气。
心里接着又泛出了一丝愧疚。
迟疑着,看到女君已朝自己递过来信筒了,忙上前双手接过。
“多谢贾将军了。”
小乔朝他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贾偲目送女君背影渐渐远去,手里紧紧捏着那个仿佛有点烫手的信筒,想起她方才的那一笑,心情忽然变得无比低落,在阶下立了良久,方转身慢慢地离去。
……
傍晚,魏劭归,下马入内,贾偲迎了上去。
贾偲之父,从前是魏经帐下的将军,后战死。贾偲十六岁入虎贲。魏劭两年前起,委他虎贲校尉官职,可见信任。见他迎来,一边入内,随口问:“今日可有事?”
“禀君侯,今日无事……”
魏劭点了点头,阔步往前。
贾偲注视君侯背影,心内天人交战。忽想起十年前初入虎贲所发的忠誓,手心涔涔,终是追了几步,上去道:“只有一件。女君嘱我,再往灵壁发信。”
双手终于呈上信筒。
魏劭停步,视线落到信筒上停了片刻,接过来,入射阳居,径直去了书房。
上次那封被他截下的信,他自然看过了。
他的妻在信里,主要是问绿眼流民首和杨信薛庵的交战情况,再问他夫妇日常和那个小娃娃的近况,这些都被魏劭自动忽略掉了,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是她在信里写的一段关于她自己的日常,提到了他。
她说,“……信都是我与夫君初见、大婚之地,今故地重游,感慨之余,亦颇多欢欣。我与夫君曾夜登檀台之顶,星汉灿烂,映照穹顶,彼时情景,历久难忘……”
就是这寥寥的几句,魏劭背着人,反复地看了好几遍。
他命贾偲拦截妻子信件,本意自是不欲让她知晓自己正背着她对她那个流民首姐夫做的事。
干脆掐了她和那边的通信往来,她就不可能知道详情了,如此可免后患。
却没想到,意外看到了这么一段信上内容。
当时他有一种偷窥到了妻子内心隐秘般的兴奋刺激之感。
这些她都从来不会和他讲的。
他原本打算烧了她的信的。留着日后万一被她看到了麻烦。
但因为信上写的这段话,他就舍不得烧了,藏在了书房里。
今天又拦下了一封她的信。
魏劭此刻的心情,又是好奇,又隐隐带了点期待。
不知道她这回发出去的信里,会说什么?
……
魏劭取小刀撬开信筒,里面抖出一方雪白的帛缣,整整齐齐地被卷了起来,以一根绿色丝带缚腰。
魏劭解着丝带。一时解不开打的结,性急一把扯断了,迫不及待地展开。
他的视线落到帛缣之上,目光顿时定住了。
帛缣正中,只一列四个大字:耻乎,魏劭?
字蘸浓墨,墨迹深深地透入织物的经纬,一丝丝地晕染开来。
可见当时书这四字的人,落笔力道如何的大。
魏劭视线死死地落在这四字上头,人仿佛定住了,忽然间回过神,似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动作太过仓促,膝撞到了身前的案几,案几被他撞的跳了一跳,案面上堆着的一叠简牍“哗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