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岩所铸的厚重城墙之上,到处是刀砍斧斫和火烧过后留下的斑斑痕迹。血染红了城墙下的黑土,一层一层地渗进岩壁,空气里,充满了恶臭的血腥气味。
匈奴人的如潮攻势,一bō_bō而来,又被一bō_bō地打退。
数日之前,一支五万人的羌军在乔慈的率领下终于赶赴而至,给陷入重围的魏家军士以有力的支援。
羌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匈奴大军没有来得及防备的情况下,从侧翼撕开了一道包围口子。城内魏家军士得讯,在战鼓擂擂声中,开城门列阵冲杀而出,与羌军并肩作战。
匈奴本就长于骑兵野战的作战方式,重兵压境,攻城多日不下,士气本就有所低落,忽境况突变,对手列阵搏杀,事出突然,猝不及防,不但被打的后退了十数里地,还折损了数名千骑长,狼狈不堪。
因不知援军数量,乌维一时不敢再发动攻城,命原地整理队伍,既为喘息,也为打探敌情。
……
苦苦坚守了十来日的围城之困,随着援军的及时赶到,终于稍解。
魏家军士以少敌多,浴血奋勇抵御匈奴。魏氏两代女君先后亲登城墙,和军民共生同死。这个消息也如插上了翅膀,传遍了渔阳四野。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从逃难路上掉头,自发地从四面八方赶赴而来。
男人穿上从战死者身上脱下的甲衣,拿起染血的刀剑和长矛,一同加入保卫作战行列。
女人在小乔的带领下,照顾伤员,为浴血奋战的将士及时送上热汤热饭。
短短数日之内,奔赴来了数以万计自愿加入保卫之战的民众。
军民空前团结,同仇敌忾。
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下去,绝不退让一步。
……
乌维开始对战局感到不安。
他是单于的儿子,屠耆太子。然而他的声望,在王庭里却一直不及他的叔父日逐王乌珠屈。
乌珠屈当年以魏氏女为王妃,匈奴人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认为他能夺魏氏女,是件荣耀之事。
数年前,乌珠屈迎回了他那个魏氏王妃的儿子魏俨。
匈奴王室或贵族子嗣里有带汉人血统的,这并不稀奇。如今王庭里的伊酋若王和深得单于信任的谋臣伊秩訾王,都是从前汉室送来和亲的公主之后。
但这些人,都不似魏俨,能让乌维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感到空前的威胁之感。
魏俨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名声竟大起。从他征服了顽强盘踞葱岭几十年的东胡人,将东胡之地也归入匈奴二十四部之一后,匈奴人便开始亲热地以呼屠昆的名字来称呼他。
就连单于,也破格封他为渐将王——这是个有资格统领万骑的大王之号。
乌维对此极其的戒备。
所以不久之前,当琅琊朝廷的皇帝刘琰遣使者通过从前降了匈奴的汉臣表达他求好借兵的意图时,乌维从中大力转圜,终于说服单于出兵,由他统领南下。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这个时候,他本应当早已攻下渔阳,不但一雪多年以来匈奴人被魏氏打压、夺走河套之地的前耻,更重要的是,在崇尚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匈奴王帐里,他也太需要这场胜利,让单于,让族人,更要让一直以来质疑自己的匈奴贵族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这些人看到他的能力。
但是他没有想到,战局竟会如此延滞在了上谷。
他没能抓住一举歼灭十万魏家守军的机会,让他们得以借到羌兵为援,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战机,现在,时日再多拖延一日,对他便多一分的不利。
再拖延下去,万一等到魏劭回兵,局面如何,他更没有把握。
他统领匈奴精锐之师,以多战少,他输不起这场战事。
第二天,乌维便重新调集人马,在天亮前的一刻,亲自督阵,倾巢而出,向对面的汉羌联军再次发动凶猛的进攻。
杀一人,得赏金。
杀十人,得美女。
杀百人,封百夫长。
而若能破城,夺得那个击鼓助阵的魏氏女君,封千户,赐侯爵!
……
恶战从早延续到了傍晚。
雷炎和乔慈奋不顾身,率众抗击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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