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织她是真的努力地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希望一家人能够幸福的。但是,希望越大,当面对失望的时候,只会更加痛苦……诗织也一度失望甚至认命了。大概是征十郎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吧,诗织她到我那儿小住了几天,看着我和史郎、绫子、园子一家人那些琐碎的日常,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羡慕。后来,她把这颗红宝石送给了我,她说……比起她,我更适合这块宝石。而她拿着这块宝石,却更像是一种无望的寄托。”
听着姨母的讲述,赤司只是沉默不语,但那握紧的双拳却止不住发出轻微的颤抖,显然是在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不得不跟着父母出席那种所谓上流社会的各种宴会。宴会上,父母一直都是其他人口中的模范夫妻,所有人对二人都是赞不绝口。无论是在他面前,还是在外人面前,那二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相敬如宾。
但是,渐渐长大后,他也一点点察觉到了父母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也许爸爸妈妈并不是真的像看上去那样那么爱对方……当猛然间生出了这个念头,而且事实也似乎在一点点肯定着这个念头时,那时的他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惶恐。
但不管怎样,他爱他的妈妈,就连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打篮球,最初也是因为母亲把这项运动带进了他的生活里,让他能够在父亲为他安排的喘不过气的功课和给予的重压下能够获得片刻的轻松与自由。
但是妈妈终究还是离开他了,在他小学五年级的那个夏天。
参加葬礼的那一天,是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梦魇。
“但是啊……”娓娓讲述着的铃木夫人却是话锋一转,无奈地笑了笑,“后来,又过了几年,诗织和我聊天时说的那些心里话却一点点地有所变化,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爱征臣,并不仅仅是出于‘妻子’这个身份的责任。”
朋子姐,征臣他啊,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就是太喜欢隐藏自己了。
对小征也是,明明那么爱小怔,每次都想要对小征更温柔一点……却偏偏不会表达,最后每次都是拿着副僵尸脸对着儿子。
要是用这两年很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征臣他,其实是个闷骚啊。看上去天天都摆着一张面瘫脸,其实内心戏相当丰富,我都害怕再这样下去他未来有一天会精分呢。
而这话却仿佛触动赤司的某根神经,在长辈面前他少有地有些无礼地拔高了嗓门:“但是父亲他……他却对母亲……”
“那你知道这两年,你祖父那边一直在给你父亲施加压力,要他再娶新妻子的事情吗。”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铃木夫人的语气少有地带上了几分长辈的严厉。
赤司一瞬间有些怔然……自从母亲去世后,没有母亲在中间搭桥梁,这几年他和父亲的关系更是比过去更加僵硬。而他也一直没有思考这方面的事情,没有思考过手握权力与财富而且也正值壮年的父亲对于这个圈子里的女人是何等的吸引力。
“说真的,一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诗织当初如果嫁给别的男人会更幸福,但是……至少,她爱了一个值得她去爱的人。”铃木夫人浅笑着说道,一边笑着,眼角却溢出了两滴泪珠,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拭去。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幕,那天,得到妹妹病危的消息后,她疯了似的赶来医院,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妹妹最后一面。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红发男人对诗织轻轻说了句什么,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流泪。
然后,诗织在他的怀中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后来,那个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放了无数遍,她也终于从口型中得知了那个男人说的是什么。
一句俗到不能再俗但好歹终于说出口的话——“我爱你。”
还好,不算太迟。
记得后来,诗织葬礼的时候,他也有对她说过……
我不会再娶任何人,征十郎,也会是我唯一的孩子。
人这一辈子确实太短暂了,而且我也不太懂爱情这种事情,所以我这一生……只够爱诗织一个人。
我知道,诗织已经不在了,但我不会做出就此为她殉情这种愚蠢的事情,因为我还有征十郎……我会在未来的每一天都爱着她,替她看着征十郎长大,直到未来在另一个世界与她重逢,因为她就这么连同我的心也一起带走了,带去了那个世界。
呵……果然闷骚的人在吐露自己心声的时候,更能赚取人的眼泪啊……
带着几分苦涩地轻笑了声后,铃木夫人走上前去,将这条宝石项链戴在了赤司的脖子上:
“这颗宝石,和你们一家人也很般配啊……而且,知道吗,诗织她当年为什么会一眼就相中这颗‘赤瞳之泪’……因为啊,她说,‘看到这颗宝石,就会想起小征那双漂亮得像红宝石一样的眼眸。而且,既然这颗宝石叫‘赤瞳之泪’的话,那么就让这颗‘瞳’替小征把眼泪都流出来吧,这样小征每天的脸上挂着的就都是笑容了。’”
手有些颤抖地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