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
那晚下着好大的雨,还打着雷。
她虽然性子顽劣,却怕打雷,那晚,雷声就象压在头顶,电光就要在眼前劈过,她害怕极了。
抱着胳膊蹲在这棵连沙树下低声地哭。
一方湿了水的白衣袍角映入她的眼帘,而头顶也没有了雨水淋在头上,再灌进脖子。
她慢慢抬头,顺着面前白衣慢慢看上,是还只得十一二岁的少年的他。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阵,轻叹了口气,蹲下身,把她抱进怀里,轻声道:“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回去?”
她委屈抽噎道:“我怕爹爹打。”
他道:“你横竖皮厚,打顿板子,也没什么关系。”
她怒了,方才的害怕一扫而空,一边推开他,一边狠狠瞪他,“你这么想我挨打,来寻我做什么?”
他笑了,把她抱得更紧,不让雨水淋到她,“我代你挨打好了。”
她破涕而笑,她不想挨打,却也不想他代她挨打,抬头望了望头顶树杈,“如果这里能有间小房子,不用淋雨多好。”
等她下次又闯了祸,再躲到这树下的时候,这里已经多了这间小树屋,树屋里时常备着水和食物。
青衣想起这些儿时过往,长睫轻颤,眼里透上湿意,她和他以前真是两情相悦的。
打开酒封,倒入碗中,喝了一大口,“谢谢你。”
肖华抬眼轻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言,让人清宁的琴声从他白皙修长的指间响起。
“你不问为什么?”青衣目光落在他拨弄着琴弦的手指上。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何必问?”
青衣轻瞥了他一眼,他倒是看得开。
“你对我母亲知道多少?”
肖华抚琴的手微微一顿,琴声稍顿,又再响起,“知道自己该知道的。”
青衣看着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曲。
过了好一会儿,道:“你和平阳侯真象,弹琴也象。”
肖华笑了笑,并不抬头,仍是安心抚琴,云淡轻风地问道:“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青衣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想不透。”
肖华手掌轻按琴弦,令琴声嘎然而止,正视向她的眼,“如果我离开楚国公府,你可愿随我去?”
青衣怔了一下,望着他与平阳侯酷似的眼,心脏突地一跳,忙将视线避开,故作淡定地戏笑道:“你回去成亲,难道我也跟着去碍眼?”
“你可以嫁我。”
“嫁你做妾吗?”青衣冷笑,他可以三妻四妾,但她绝不与人分享男人。
“我独娶人一人,如何?”他微微一笑,神色间说不出的温柔。
青衣呼吸蓦地一窒,心脏怦怦地跳开了。
如果没有遇见过平阳侯,没有与平阳侯有那些心与身体的纠葛,如果她没失去记忆,听见他说这个话,一定会很开心。
但她已经走得太远……
回不去了。
何况欺母之仇不能不报。
她是死士出生,深知刺杀是怎么一回事。
去刺杀他人,运气好的,可以活着回来,但大多是有去无回。
即便是将目标杀掉,也难脱身。
所以说,与其说是刺杀,倒不如说是一命换一命。
进宫行刺,恐怕就是有去无回。
再说,为了不连累父亲,刺杀前,定要毁去容貌,让人认不出她来。
到时就算命大,可以活着离开皇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何再能与他一起?
青衣拂开心里的怅意,玩笑道:“我可是克夫,你娶我,还得把彩衣一并娶回去。”
肖华嗤笑道:“你真信这些?”
青衣嘴角笑意微敛,信也罢,不信也罢,此生都不再谈婚论嫁。
把话题转了回来,“你为什么跟平阳侯这么象?”
“天下想象之人比比皆是,巧合罢了。”
青衣一口酒差点喷了出去,这是什么狗屁答案?
答了跟没答一样,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瞪了他一阵,突然手撑了下巴,向他凑近,细看着他的脸。
他相貌并不多出从,只能算得上秀丽温雅,正因为不出众,才不显得张扬,然这份内敛却让他清幽高远,再加上他从容自若的神韵,以及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更是象极了平阳侯,与她迷糊中的影子渐渐重合,“我中毒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华声调平稳,“不过是给你解了个毒。”
青衣追问,“怎么解的?”
肖华轻飘飘地向她飞来一眼,“你认为要怎么解?”
青衣语塞,观肖华的举止,却实不象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难道那夜是幻觉?
可是腿间的疼和小蛟儿口中的主人是怎么回事?
然肖华打死不说,她也实在没有办法。
懒得再理他,背转身,喝自己的闷酒。
肖华望着她的背影道:“平阳侯快回京了。”
青衣后背一僵,端着酒碗的手不自觉得顿了顿,接下来却喝得更凶。
肖华看着这般的她,没了弹奏的心思,从袖中取出本书卷,依着亭柱,看了起来。
然那些字入了眼,却全然不知看了些什么。
眉头微蹙,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下心。
“悠着点喝,省得喝多了发酒疯。”
青衣的酒喝得快了些,也猛了些,头已经有几分晕眩,突然转身,手肘压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