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大人——”
卫颐的嗓子很哑,就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此时他他并没有穿着摄政王规制的丧服,反而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制成的孝服,就像是普通为妻守孝的丈夫一般。
卫颐的样貌极好,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皇族卫氏专出清隽少郎,其中,以卫颐的名声最盛。要不是他出生低贱,凭借着皇子的身份,还是有不少年少爱慕的士族女子愿意嫁他为妻。
顾如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她太过天真单纯,没有料到,自己一心想要嫁的良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那个看不上他的出生,转头嫁给当时的太子为侧妃的女人——江白禾。
现在的卫颐,已经年过三十,却依旧丰神俊朗,即便这几天不眠不休,胡渣拉碴,神色憔悴,依旧无法折损他的风姿,看在萧如瑟的眼里,既讽刺又不屑。
“摄政王严重了,我现在只是一介民妇,哪里担待的起摄政王您这一声尊称。”萧见素眼神冰冷,话语间毫不留情,丝毫没有在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晋国一手遮天的男人。
“小女年幼不懂事,逼得王爷和她共结连理,幸好,前段时间小女想开了,寄给了民妇和离书,想要了解这段孽缘,虽然现在小女夭亡,可是这个遗愿,民妇作为一个母亲,还是要替小女完成的。”
箫见素缓缓走到棺木旁,此刻,棺木还未上盖,里头躺着的那个浑身僵直,毫无血色的顾如是就这样直白的出现在箫见素的面前。
箫见素忍住泪,将手伸入棺木中,指尖从爱女的脸上缓缓滑落,直到脖颈,看到那道摸了脂粉,依旧清淤难消的勒痕,之前的那些埋怨早就不翼而飞,只剩满腔的怜惜心痛。
她的呦呦,往日里叽叽喳喳最没个消停,闹得头疼的呦呦,现在就这样静悄悄的趟在她面前,她该知道的,在看到那封信,在看到那一字一句的对不起,她就该想到的,她该来的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的话,她的呦呦没准还活着。
呦呦是多么乖的孩子啊,她这辈子,就不懂事那么一次,却把自己的心丢了,自己的命丢了,现在,这世上独留她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箫见素胸闷的紧,不敢再看。
“呦呦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身前是,死后也是。”卫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吐出这一段话的,他没有想到,她派碧袖去九幽,是为了这件事,她是真的放下他了吗,卫颐衣袖下的拳头紧握,他不准,他怎么会允许,那个女人在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后就一走了之。
“王爷执拗了,小女和王爷结缡近六载,未曾给王爷诞下一儿半女,传承子嗣,作为妻子,这是她最大的罪过,王爷和小女和离后,大可找一个称心如意之人,坐上那尊贵之位,别让小女占了位置,至死还要落下埋怨。”
箫见素面无表情,可是一字一句就像是把利剑,将卫颐的身心,割得鲜血淋漓。
卫颐很想说,他们有孩子,那个孩子今年已经五岁了,长得玉雪可爱,眼睛像她,脸型像自己,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那个孩子,现在是名义上的天子,当今皇太后和先皇的遗腹子。
卫颐的胸口一阵窒息,这么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一叶障目,看不清自己真实的感情,是他,一步步将呦呦逼到现在的绝境的。
一股铁锈味从嘴中渗开,卫颐捂了捂胸口,将那股翻涌而上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夫人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从今往后,这摄政王府不会再有第二个摄政王妃,呦呦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触碰。”
箫见素讽刺的笑了笑,是啊,摄政王府当然不会再有第二个摄政王妃,因为他最心爱的女人现在正在那巍峨的深宫之中,他怎么会忍心,再来第二个人占据他心爱女人本该占据的位置呢。
箫见素低垂着眉眼,再次为自己那个傻女儿感到痛惜。
“听说王爷正在找寻顾氏失踪已久的青龙符,不如,就以此符为交换,换我儿一个自由如何。”箫见素这次来是铁了心要带女儿离开。
呦呦在这困住了半生,余下的时光,她是不愿留在这的,箫见素已久想好了,将女儿带去丈夫和儿子的身边,黄泉路长,他们先走,等她做完所有的后事,他们一家就在阴间相聚。
卫颐胸口一窒,没有想到,自从现任顾家家主顾广成死后就下落不明的青龙符居然在箫见素的手上,怪不得顾远桥和顾远胥翻遍了整个顾家都没找到,原来那老狐狸早就看透了一切,临死前将那个东西给了他最器重的长子顾远舟,只可惜,那件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救下他的命来。
卫颐沉默了,箫见素抓住了她的软肋,那件东西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只是——
他转过头,在顾如是的排位前凝视许久,终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就如夫人所言。”
“成交——”
这两个字一出,卫颐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挖掉一块血肉,痛彻心扉。
箫见素了然的点点头,她就知道,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