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应允了,派人把一道鱼摆到大公主那里,大公主自小爱这味,不过这个节点天寒地冻,就算殿内生了地龙,摆上来,都冷了。
大公主谢恩之后坐了回去,抬起眼皮瞧面前的鱼。鱼一整条在那儿,鱼身开花刀,里头塞满了葱姜,上浇了厚厚的浓酱汁,鱼眼珠子圆圆白白的一颗镶嵌在鱼头里。这菜已经冷了,大公主鼻子里似乎已经嗅到了凉透了的鱼腥味。
肚子里顷刻间翻墙倒海,她捂住嘴,低头就呕。
霎时间,好好的家宴就乱了,大公主捧着肚子吐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宫女太监一块儿上前,簇拥这位娇主儿下去休息。
好端端的家宴上生了这段变故,宣和帝有些不悦,他瞥了眼王皇后,王皇后这边挂念着女儿,那边见着宣和帝的这一眼,讪讪低了头。
“臣妾去看看瑛姐儿?”王皇后开口。
宣和帝嗓子眼里应了声。
家宴一下去了两个人,可欢声笑语不改半分,没了王皇后,齐贵妃倒是比之前自在多了,不过她从来不会当着人面留把柄,哪怕给皇帝太后献殷勤,都划定的那个小圈子里来。
家宴到了一半,宣和帝有些累,朱承治看了出来,起身扶起宣和帝,到后殿小做休憩。
宣和帝坐在炕床上,厚实的褥子下一股股暖意上涌,熏的他昏昏欲睡。
朱承治站在一旁,给他递了茶水。宣和帝随意喝了一口,“这段日子,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前段日子,皇太子突然病重,朝廷里一时间风风雨雨,他强撑病体出来主持大局。不得不说干甚么都要有个强健体魄,他主持大局,差点把养好的身子又弄垮。幸好太子的病来的凶,去的也快,很快振奋起来,打理朝纲。
“回禀父皇,儿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宣和帝颔首,“那就好,你要保重自己。”
父子俩说了两句话,外头走进个太监,太监跪下磕头,“奴婢给皇爷贺喜了。”
宣和帝笑了,“你们这些成精了的,前头贺喜还没贺够,到了这会,来朕这儿讨喜钱来了?”
太监跪在那儿,端起张笑脸,“皇后娘娘那儿叫了太医来看大公主,太医说大公主是喜脉。”
喜脉?宣和帝一愣,什么时候驸马的毛病好了?
他转头去看朱承治,朱承治也是一脸惊愕,父子两个面面相觑。驸马的毛病,京城里头的人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大公主和这个夫君也是相敬如冰,成亲这么些年,从来不允许驸马上公主府的门。
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父皇,要不让人去问问大姐姐府上的管家婆?”
公主出嫁都会有年老的宫女随行,旁人称呼她们为管家婆,管家婆们管着公主召见驸马的事儿。
宣和帝叫人去了,过了好会,有人来回管家婆说,公主从未召见驸马。
话音刚落,朱承治就瞥见宣和帝额头青筋爆出。
“那个逆女,逆女!”宣和帝暴怒,“把她给朕叫过来!”
不多时,大公主就和两眼红肿的王皇后一道出现在殿内。
“你做出来的好事!”宣和帝当着妻女的面,一把把紫檀炕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茶水把大公主的马面裙弄湿了块。
大公主到底是宣和帝的第一个孩子,哪怕王皇后并不受宠,但也是从小娇养大的,被这么一训斥,两眼一红,哭了出来,“儿臣做甚么好事了!父皇给儿臣一个甚么驸马!脸长的好看,人却是个傻子!您对儿臣的婚事半点都不上心,由着下头的奴才秧子乱来。儿臣这一辈子就毁在您手里了!现在您还来问儿臣做了甚么好事!”
王皇后听的肝胆欲裂,伸手就来捂女儿的嘴,可惜大公主的那条舌头比她的手快,还没等捂住嘴,一箩筐的话就已经倒豆子一样的说出来了。
大公主双眼红肿,跪在那儿,脸颊高高扬起,毫不屈服的回瞪宣和帝。
宣和帝连道了好几个你字,手颤抖着指着大公主,嘴里几乎说不出个完整的话。
他“你”了好几声,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朱承治俯身给宣和帝顺气,他侧首“大姐姐少说两句罢,父皇今日里的确是不好。”
他又对宣和帝说,“大姐姐也不是有心的,恐怕是有心人引诱。”
“用不着你装好人!”大公主叫出了声,她上下牙关打架,磕磕作响,“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本性?上赶着给老二老三找好夫婿,难道你还没自己的如意算盘?可惜齐贵妃不会买你的账!”
她说着又咬牙哭,“父皇偏心,我嫁了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