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给朱承治抚了下胸口, “怎么样,还好么?”
话都已经叫宝馨给说完了,朱承治张了张嘴, 不知道要说什么,“你娘说的才是正经,好端端的,想要带兵,兵是那么好带的么?那些个带兵的武将哪个手里没有打过七八十个仗。”
“那我也可以,待到我打到七八十个仗了,我也一样可以带兵。”太子不退反而越发斗志高昂起来。
朱承治额头青筋暴起,他伸手就把儿子给招过来,忍了又忍,好歹把揍人的心思给压下去。他坐在炕上,招手叫太子过来。太子老实坐了下来,朱承治想了想,这个长子生的也不知道像谁,性子跳脱,和自己很大不同。
“为君者,重要的是治理天下,而不是沉迷于打打杀杀。”朱承治想了半晌,终于吐出句话来,“你过几日一道去御门听政。”
御门听政可是个苦活,对大臣如此,对皇帝也一样。拂晓就要到奉天门坐着,四面光秃秃的嗖嗖刮冷风。要是在冷天,说句话都能给冻的不利索。
朱承治打算多带儿子御门听政几次,孩子这么异想天开,八层还是精力旺盛闹的。侍讲官们年纪都大,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胆子再想这个了。
一句话就把之后太子的行程都给定下来了,太子出乾清宫的时候,脸都要成马脸了。
宝馨等儿子一走,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夫妻两人相视一眼,颇有些患难兄弟的味道。
“慢慢来,时间还长呢。总有一日能把他给教过来。”
朱承治放下手,振奋起精神。
随后一段日子,朱承治天不亮就起来,提溜着儿子去奉天门那里吹冷风处理政事。
少年人精力旺盛,但也扛不起那么多的消耗。等到消耗完了,也就消停了。
在清晨嗖嗖的寒风里,内阁们禀告了西北和东南的战事。西北对的是瓦剌,东南,则是倭寇扰边。
年少的太子听到这两桩事,眼里倏地发亮。
下朝之后,太子跟着皇父继续去和内阁们商议如何反击,这个是并不短暂的过程,前后最快也需要好几天。
军机受不得任何耽误,朱承治尽快把皇令下发,没过几日,下头太监慌慌张张出来禀告,“皇爷,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不在慈庆宫了!”
此言一出,宝馨和朱承治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瞅出惊愕。
“不在慈庆宫,去哪里了?!”朱承治喝问。
皇帝中气十足的喝问,吓得小太监当即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奴婢不知道。”
“跟着太子的那些人呢?都死了?那么大的一个人,竟然不见了?!”朱承治怒吼,“去,去把人给朕找出来!”
宝馨扶住炕桌,“这孩子前段日子不是还说想要做将军吗?”
她强行镇定下来,脑子转的飞快,越是要紧的关头,头脑就必须越清楚。
朱承治眉头狠狠拧起来,“把冯怀给叫来!”
冯怀早些年被朱承治丢到一片,连同他的西厂一起坐冷板凳。有段日子,甚至沦落到入宫照顾孩子的地步。但现在要找人,还是要行家里手才行。
冯怀很快赶来,一进来就察觉出不对,宝馨头疼欲裂的靠坐在炕上,而一边坐着的皇帝也是紧紧拧着眉头。
还没等冯怀跪下,朱承治直接出声,“太子不见了。”
冯怀一愣,而后便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太子爷不在宫里?”
“他是太子,走哪儿都该有人跟着,要说不见了,十有八、九是他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抬头瞥了一眼冯怀,“你去把太子给找回来。”他说完,又添了一句,“记住要悄悄的,别大张旗鼓。”
堂堂太子遛弯儿溜出宫了,说出来都脸面无光,更重要的是,要是走漏了风声,恐怕对太子的名望有些不利。
做爹娘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还记挂着孩子的。
“冯大伴,人找回来了,记得替我好好骂这小混蛋。”宝馨放下支着脑袋的胳膊,狠狠道。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把太子爷给找回来。”
事不宜迟,冯怀当即就出了宫,让西厂的番子们马上去京城九门那儿蹲守。还有不少人上了大街街头。
太子领着两个小太监出了宫,一出宫,就把身上那套太监衣服给换了。
过了天街,再走一段路,就人声鼎沸。太子头一回到宫外,看什么都新鲜。宫内富丽堂皇,干干净净,宫女太监再忙碌,也带着股规矩味儿。到了宫外就不同了,街头人头攒动,胡乱糟糟的走,说话嗓门老大,没有半点规矩,处处透着股鲜活气儿。
太子头次出宫,瞧着什么都新鲜,左顾右盼,恨不得瞧个够本。
小太监在后头跟着,惴惴道,“少爷,咱们这都出来了,往哪儿去?您逛逛就回去吧。免得老爷太太担心。”
“不回去,就这么回去了,爹和娘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太子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估摸着这个时候,他出宫的事儿已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