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游星守已经坠落,纸鬼也已开始逃跑。可是他并不是往外跑,而是跑向柱顶的亦沾。游星守大喝一声:“死星!”
星辰突然覆盖了纸鬼的人形区域,然后整个星空的星星全部散去了。
亦沾瘫坐在柱顶,看着自己脚边躺着的绿衣人。他全身没有半点伤痕,但明显已经死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纸刀,显然是准备用它来对亦沾行凶。
游星守回到柱顶时,“阴阳星”已经再次藏入他的怀里。
“你的星星真可怕……”亦沾喃喃道。
游星守却像没听见般地取下柱顶的“鬼灯”。看到远处的漆黑的靖河缓缓驶来一艘灯火通明的大船,船后还跟着无数白色的纸船,也就是民间说的河灯。游星守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在游星守离去之前,他背对着亦沾说:“你早就该怕了。这不会是你喜欢的游戏,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鬼或者星星都会毁了你。还有……如果我看到望春会救她出来,让她回去找你。所以――你回去吧。”
“不!带着我!”亦沾焦急地转动眼睛说,“我还没有帮你洗去剑鞘上的名字呢,你可不能撇下我!”
“我刚刚问过露儿了”游星守摸摸怀里的剑说,“她说她不介意那个名字。”说完他的身体就直直地坠入彩柱的光晕笼罩不到的地方。
亦沾终于明白了游星守剑里的星星是什么了,那是他与妻子的誓约、对话和缠ü这种方法,他和妻子永远也不会分离。他挥出的剑撒下的那漫天星辰,是自己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想到这里,她竟然流下了泪。她懒得去擦,在这样的夜里,她确信自己爱上了一个不会还给她爱的人。
游星守持着灯笼降下了彩柱,这时所有人都目睹了最后胜出的英雄。仍然在柱子上辛苦攀爬的人跺跺脚,停止了攀爬。
司仪嬉皮笑脸地一路小跑向游星守,走近他大声说:“这位小哥就是今晚抢孤的胜者,也是美女的丈夫。”
人群中立即一片不满的声音响起:“去他妈的!他是什么玩意?”“不服!”
“你们给我闭嘴!”司仪扯着脖子喊起来说,“你们这帮家伙输给人还不服气怎么的?我老黄今天就为这位小哥做主了,一定让他娶到美娇娘!”
然后他又嬉皮笑脸地对着游星守小声说:“小哥,这边请。”
游星守笑着向他鞠了一躬,然后谦逊地跟在他后面。司仪驼着背,脚步却并不慢。简直是在飞驰。
游星守大笑了起来说:“老伯,我都不急着见新娘子,你怎么比我还急啊?”
司仪头也不回地咳嗽了一阵说:“老生是想带小哥快些离开人群,好独占花魁啊。”
“难为您来了。”游星守收起笑声,老实地跟着司仪走向河上的一座桥。那桥也已被灯笼照亮,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梦幻。老人很快便把游星守带到了桥上。老人一指桥下漆黑的河水上缓缓驶来的一艘花船说:
“你看!那就是新娘的花船,新娘就在船上等你呢!”
游星守再次看向河上的那艘巨船,它被层层的河灯包围着,一点也不寂寞。缓缓地驶向桥下,一点也不焦急,一刻也不会停留。
“上船吧。”司仪拍拍他的肩膀。游星守饶有兴趣地扭过头来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兴奋。游星守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桥上有另一人的声音传来:
“赌不赌?!赌他是哪只脚先落船?”
借着幽暗的灯光,游星守看到一个小屁孩似高的人。那人噘着嘴,吹着小胡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正是侏儒荀三。他的话是冲着那老司仪说的,司仪的脸扯动了两下,像是非常生气。
“荀三?你怎么在这里?”游星守挠挠头,摸不清头脑。
“你先上船,去当新郎官,我们回头再聊!”荀三只扫了眼游星守便紧盯这老司仪不动了,“老东西,还赌不赌?”
“反了你了!竟然还敢跟老子我赌鬼毛弟赌!你忘了你把你那小丫头都输给我了吗?也好,老子正好憋得慌,要不是有这件破事要做,老子早去赌场赢个痛快了!”
游星守笑道:“原来你也是鬼,是个赌鬼!”
“呸!我呸!他也配!”荀三大喝道,“那天要不是他耍千术,我也不会把那丫头输给他。今天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赌鬼!把丫头赢回来!”
“去死吧你!你这衰佬!”毛弟举着拳头大骂。
“我最讨厌被人叫衰了!叫帅还差不多!”
游星守不愿再听他们争吵,此时花船已驶近桥下,他便一个飞身飘向花船。
身后传来了毛弟的大叫:“左!”
荀三紧跟着说:“右!”
游星守暗笑他们真是棋逢对手了,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在船头,却是双脚同时落船。桥上传来两个赌徒“哎呀!他妈的!”的叹息。游星守却不愿搭理他们了,他看着船舱上最外层那张红帘布。
新娘就在里面,游星守居然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