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霁登时明白过来,起先在金陵见到姐姐,便发现向来垂肩半落的青丝被姐姐用玉簪子挽成了发髻,露出一截雪一样的后颈来。姑娘嫁了人便要梳妇人发髻,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和曲荃提起过,只是曲荃似乎从未在意。
“曲荃,她确实没说什么。”凌雪霁点点头,说完像是怕被爹爹误会什么连忙补充:“爹爹你不要担心啦,曲荃没有拿我当外人看,她真的真的对我很用心的。她带我一起办案,带我认识她的朋友,还想办法请人教我武功!我还认识了很多模样俊俏人还特别好的小哥哥呢!”
凌江从听到曲荃带她一起办案开始整个人就像被抛在沙滩上,任由一个比一个大的海浪迎面砸在自己脑袋上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听到还认识了很多模样俊俏的小哥哥直接骇的差点两眼一翻一口血哇出来,“什么办案,什么俊俏小……”凌江扣了几次后槽牙才把“小哥哥”三个字补全,拍案怒道:“这都谁教你学坏的!”
凌雪霁吓得不敢吱声,好歹她已经不是那个刚出阁的凌雪霁,面上不说脑中已经飞速旋转起来,不多时便了解到让凌江爆炸的点,等她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与自家爹爹听,并告知爹爹那些模样俊俏的小哥哥并不是哪家秦楼楚馆的头牌,一个个都是领着官衔的好儿郎时,凌江的面容方才转晴。
转晴之后,就又是一通感慨。
“曲荃,倒是待你不薄。”话锋一转,“所以你的发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守大人说到这里耸然一惊,“莫非,莫非……”
“啊?莫非什么?”凌雪霁虽然心思活络,但毕竟还是个纯情少女,哪里听得懂这种潜台词,歪着脑袋十分无辜,“爹爹你在说什么啊?”
“……”凌江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脸,颇感罪恶,终于住嘴不提。他从袖子里摸了摸,正想交些体己钱给女儿带回去的时候,猛然想起上一回这般坐在自己面前说话的大女儿,春夏流转,又是数月未见。
“你姐姐,过的好吗?”
书房的窗户没有关严实,有微风轻透窗棂拂过喑哑的深绿帘幔,吹起鬓边微微泛白的发丝。凌雪霁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尖锥刺痛,疮口虽小却在呼吸之间带来连绵不绝的微痛。数月不见,父亲的眼眶陷的更深了些,眼角更是新添了数道细纹,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却终日为远在金陵的女儿牵着心,半点不能松懈。
“爹爹。”凌雪霁跳下椅子用自己的手裹上父亲的手,温顺的将脑袋枕在父亲的膝上如儿时撒娇一般,说出来的话语却是甚少的轻柔,仿佛气息略重一点便会惊了面前那只不存在的,怯弱又斑斓的蝴蝶。
“姐姐和我,都过的很好,爹爹您放心。”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渗入锦缎布帛里,暗了精工刺绣的花纹,“危姐姐和曲大人,都是很好的姑娘,姐姐那日在和我说‘所嫁之人虽非儿郎,却胜儿郎万分。’我们都是很满足的。”
“没嫁去之前,大家都说危姐姐和曲大人多么多么坏,我到那里见了才知道,那些传言真是害死人。危姐姐虽然对人很凶,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尤其在姐姐面前,危姐姐就跟个小绵羊一样任姐姐说。”她说道这里像是想起什么,胸腔微微震颤,眼眶里打转半天的眼泪跟着笑落下来,“曲大人也很好啊,洞房那夜我把她揍了一顿,她气冲冲的跑了出去,最后也没欺负我,没有让府里的丫鬟婆子对我不好,还有还有,我还有老太君撑腰呢!”
凌雪霁抬起头来晃了晃凌江的手,发现自家爹爹也早已红了眼眶,但嘴角却是扬起的弧度,“曲荃的外祖母把我当亲孙女一样的疼,有时候还帮我训曲荃呢,其实她们都误会了,曲荃她对我好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欺负我呢,哈哈哈……”
“所以,爹爹你真的要放心,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