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垂下头,“我知道了,老师。以后我不会了。”
“嗯。”宋越嘴角弯了一下,又为她添了些茶,“听说昨天你面陈了修堤之策,皇上很满意。可以说是……技惊四座?”
青辰略有些不好意思,“老师也知道了?”
“今日一早就听说了。我虽离开了内阁,但还是礼部尚书,总不至于连乾清宫发生的事都不知道。”
一提到离开内阁的事,青辰还是觉得有些愧疚,眼神黯了黯。
“怎么是这副神情。”宋越垂眸看着她白皙的脸,“能筹到钱,还能改进修堤治淤的方法,你比我想象的做得还要好。作为你的老师,我很高兴,也很骄傲。你也应该为自己高兴和骄傲。”
“若不是老师替我担了责任,我也不会……”
不等他说完,他便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内疚,不安,又要给我道歉?都不必。我所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你昨日不是也为我求情了吗?”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继续道,“才入了天子的眼,就这么大胆,这么迫不及待地为我说话,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他停了一下,认真道:“谢谢你。”
青辰摇了摇头,“……我没有能帮上老师。”
宋越微弯了下嘴角,“你怎么知道帮不上呢?有些东西,表面上看似毫无改变,其实改变都在潜移默化之中。皇上当时没有说话,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那至少代表,他对你的求情并不反感,而不反感,恰恰是促成改变的开始。金口才开了几日,想让他那么快收回自己的话是不太可能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看着她烛光下素净的脸,他道:“放心吧。我说过,很快我就会回到内阁的。相信我。”
这时,小二在外面敲门,宋越起身去开门。小二端了膳食进来,还搁下一壶酒,“二位客官,这是掌柜的送来的一点薄酒,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青辰看着冒着热气的膳食,又看了看那壶酒。宋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拿起酒壶晃了晃,“想要喝一点吗?”
青辰想了想,点点头。
宋越微怔了一下。原本他只是随口一问的,没想到她会点头。
他端起酒壶嗅了嗅,“这酒太烈,你还是别喝了。”
她是女人,若是喝醉了……不好。
青辰有些好奇,“会有多烈?”
“……你受不了的烈。”宋越给自己的杯里倒了点,“你还是多吃一点吧。”
“哦,好。”
宋越吃得慢条斯理的,一如他往常的从容,夹菜时用的是左手。偶尔小酌一口,他的眼睛会微微眯一下,脸上很快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
青辰看着,只觉好像从未见过这样的老师。
他喝酒的样子,别有一番神采。
窗外,夜色漆漆,不时有雪花飘过,雪影朦胧。
“老师为何也到怀柔来了?”她边吃边问。
“来帮怀柔的百姓,也帮我自己。”他抬起头来看着他,“回内阁。”
她有些听不明白。他解释道:“倭国冬至来朝贡,带来了十万斤硫磺,四百把衮刀。朝廷按例买了,但是他们得了银子又嫌少,便赖着不肯走,在京郊一带骚扰百姓,还打伤了县丞。我是来……劝他们回家的。”
劝?
青辰听了微微一笑,“老师是怎么‘劝’的?”
第61章
宋越给青辰添了些茶,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倭国之所以赖着不肯走,是因为他们想要更多的银子。他们为什么想要更多的银子?”
累了一天,冻了一天,青辰只觉脑袋有些发木,又想快些知道答案,于是干脆也不想,就摇了摇头。
看她摇起头来显得有些呆的样子,一双眼睛雾朦朦的,他的眼睛弯了弯,“如今倒是会偷懒的,脑瓜也不愿意动了。”
青辰抿嘴傻笑,提筷为他夹了块熟牛肉,“天太冷了,这儿被冻住了。”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会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什么也不愿多想。这种心的放松,就好像是身在云端,轻飘飘地浮着。
他不置可否,只看着她笑了一下,自顾喝了口酒,然后道:“他们想要银子,但是银子是不能吃的,不能喝的,不能穿的。也就是说,银子只是代表了一种购买的能力。他们想要银子,只是想用银子去换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缺乏的东西。”
青辰吸了口气,看着他,与宋越异口同声道:“丝绸。”
“不错。”他继续道,“是丝绸。这世上只有大明国才会生产的最好的丝绸。他们每年的年底来岁贡,卖了硫磺和衮刀换了银子,到了来年的四、五月,又会用这些银子回来买丝绸。”
“去年,倭国卖给大明的硫磺只有五万斤,衮刀只有两百把,得利了之后,倭国人就想番利。所以,他们今年就带来了硫磺十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