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回罢了,他至于这般抵触自己,如此冷嘲热讽吗?
与此同时,在屋内喝酒的顾少恒察觉到沈青辰和徐斯临消失已久,便抬头向隔扇外张望,见两人果然站在一起,一时有些不快。
俊眉凝望着青辰,徐斯临酒劲渐渐上来,吸了口气道:“那日可是你说的,宋老师来找你,只是问了学业上的事和那首诗?”
青辰垂下的睫毛一眨,“有什么不妥吗?”
见她还不想承认,徐斯临的情绪一时有了起伏,瞳孔一缩低吼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去了镇抚司衙门,他还为你欠了陆慎云一个人情!”
沈青辰一怔,抬起头看他。
她倒忘了,他是首辅大人的儿子,满朝文武尽是徐党,锦衣卫里自然也不例外了,他当然是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
如此看来,他是在明知故问,是在等着看她妄图在他面前掩饰而出丑,是跟以往一样,凭借他的特殊身份来戏耍嘲弄她。自己当真是在以卵击石。
沈青辰垂下头,真的不想再说什么,“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抱歉,我酒劲上来了,得回屋里坐一会儿,就不陪徐公子了,告辞。”
说罢,她转身就走。
他却猛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高大的身躯遮住弥散的夕阳,脸孔英俊而冷漠,“我还没说完,你怎的如此无礼。不许走。”
又是双重标准,难道抓她的手腕他就不无礼了吗?
沈青辰吃痛地挣扎了两下,他却不松开,她只好又道:“我说了我酒劲上来了,想回屋了。你放开我。”
“你跟宋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话问出口,连徐斯临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没想到自己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宋越是个内阁辅臣,礼部的事务又多又繁杂,一个从不爱管闲事的极少为人出头的人居然帮一个不起眼的学生,还为他出面去与锦衣卫斡旋。
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两个人之间没有特殊的关系。
如果有,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0章
徐斯临看向青辰,眼前一张清秀的脸红潮已消退,显得有点苍白,却是依然清隽雅致。
沈青辰莫名其妙,明摆着的师生关系,他有什么可问的,只怕是不知哪里捕风捉影得了什么消息,又要戏耍自己。
她有些生气了,眸子瞪着他,“明知故问到底有什么意思。疼,你放开我。”
一声“疼”,叫得徐斯临的心中微微一动,整个人好像滞住了。
两厢对峙,一时静默。
青辰无奈,只好去掰他握着自己的手指,因掰不动,她就使劲摇晃着被握紧的手臂,挣扎着往后退。
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徐斯临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劲似乎是有些大了,一时心软,便松开了她的手。
青辰一直在卯着劲后退,没想到他突然就松了手,因后退的惯性没刹住,一下退到了身后的木梯旁,脚下猛然就踏空了!
徐斯临没想到是这般情景,回过神后,就立刻大步一迈去拉她。
可惜青辰倒下太快,慌乱之下,他只堪堪够到了她的前襟……触碰的一瞬,他猛然怔了一下,被指尖的触感深深震惊了,他竟摸到了一团柔软!
这是……什么……
徐斯临一晃神,没有抓牢青辰的前襟,她还是顺着阶梯滚了下去。木梯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声响。
夕阳下,尘埃惊得四散。
沈青辰滚了几下,倒在了阶梯的折角处,当即昏了过去。
屋内吃酒的人听到声响赶了出来,只见廊下已空无一人,到得阶梯处,才见沈青辰正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额角、嘴唇都擦破了,流了血。
徐斯临有些手足无措地蹲在她身边。
顾少恒立刻提步往下跑,噔噔噔来到青辰身边,一声“让开”拨开了徐斯临扶着她的手,自顾抱着她急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眼看着他这么大个人滚下来,你怎么也不拉着点?”
陈岸顿下来看了道:“可是喝多了没站稳,摔了下来?”
余人也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那,罗元浩脑子终于好使了一回,慌忙下楼雇马车去了。
徐斯临缓缓站起来,垂下头看着青辰,一张俊脸神情凝重而带着悔意,“……是我没拉住他。”
“我刚才分明见你们在一起说话,离得那么近,你如何会拉不住他?”顾少恒用袖子轻轻擦掉青辰额角的血,然后抬头望他,情绪激动,“你本来就不待见他,如今他昏过去了,血也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事,你可满意了?”
林陌听着着这赤裸裸的指责,忍不住道:“你这话又是何意,待见不待见尚且不说。徐兄方才都说了,他是没拉住他,又不是故意坐视不理,他摔下去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一见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张源忙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先莫要争了,兴许青辰就是喝多了,这会醉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