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色还是别的,他看起来很累。
卢嵇伸手摸了摸她的短发:“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对不起……我,我怎么能在你面前开枪呢。是不是吓到你了。”
江水眠摇摇头:“不要紧。我不会怕这个的。你在做什么?”
卢嵇:“我看看能不能抢救几本书出来。”
江水眠转头,桌子上的台灯下,一些撕碎的内页被抹了清浆糊的细条白色宣纸黏合在一起,被白色宣纸挡掉字迹的地方,卢嵇用钢笔描了出来。他似乎整理修复到一半,累了才坐在窗台上吸一根烟。
江水眠道:“你看起来很忧心。是凑不出八十万大洋么?”
卢嵇笑了笑:“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不过你放心,我敢答应,就拿得出来。”
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江水眠就坐在他对面,他连忙就想掐了烟。江水眠却忽然道:“我想尝尝。”
卢嵇一愣:“什么?”
江水眠眼神看向吸了一半的烟。
卢嵇摇头:“不行,你才多大。什么不好你就想着学什么。”
然而就看着江水眠白皙的小手一伸,他只感觉她凉凉的手指从他指缝里掠过,烟就已经在她手里了。江水眠蹬掉拖鞋,窗台有些窄,她光着的双脚只能放在他膝盖之间的窗框上,分开的柔软嘴唇漫不经心——说不上是熟练还是装模作样的含住烟嘴。
那截烟嘴早在卢嵇的嘴唇边反复蹭过无数遍,因为那烟头的亮光不温不火,他发誓这是他吸过的烟中燃烧的最久,也是他叼过最久的一支烟。
然而江水眠不知道,也似乎不会在意,她两颊微凹,脸上微圆的轮廓在这一刻消失,几乎可以让他窥见半分她长大后的样子。她轻轻吸了一口。
卢嵇脑子里泛出一点对于自家养的小朋友来说十分不正确的想法——他真该教她抽烟。他脑子里竟然想的是江水眠披着长头发坐在下雨天湿凉的床单上,穿着面料偏硬的衬衣和短睡裤,慢悠悠又半梦半醒过的抽烟的样子。
她竟然有片刻的模样,如此不像个孩子。
因为醒来后没有喝水而微微泛白的嘴唇放开了烟嘴,比涂着口红的唇看起来还要有……
江水眠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很嫌弃的把烟扔进雨里。
卢嵇笑了,他感觉刚刚那一瞬间的想法就像是光似的忽然闪过去了。虽然他后来总是再度闪现出裹着毛衣吸烟的江水眠的样子,但那时候,他还没有多想。
江水眠都快咳出了眼泪,她吸了吸鼻子:“什么玩意儿。”
卢嵇大笑:“说了让你别学!瞧你那傻样子。”
江水眠看他到底还是笑了,心里也终于安定了几分。
卢嵇似乎为了抵制自己脑内的想法一样,多嘴多舌道:“你不要觉得别的女人吸烟样子好看就也学,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牙齿要变黄的。你别看我,我就是偶尔一回,一年吸不了两根。”
江水眠看他还在千叮咛万嘱咐,赶紧乖乖低头投降。
卢嵇:“回去吧,回去睡个懒觉。天大亮了再叫你起来吃早饭。”
江水眠摇摇头:“我睡好了。我感觉你很不开心,所以我陪着你。”
卢嵇生得一张哄人的嘴:“哎呀真是孩子养大了知道疼叔叔啦,叔叔没白给做好吃的。那陪着就陪着吧,你写作业背单词。”
江水眠:“那算了……那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卢嵇笑道:“跟你玩笑啦!过来跟我一起修复书吧。”
他把烟灰缸放到一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光脚踩在地板上,也把她半拽半抱起来:“别懒着,既然都起来了,就来帮我忙,我年纪大了,眼睛快不好使了。”
江水眠:……你才二十四啊!
她伸脚半天没摸着拖鞋,卢嵇干脆一把抱起她来。他坐在凳子上,就把在他眼里小小一只的江水眠放在他腿上,翻桌上的书页给她看:“你看,我手工活好的很,这里贴的几乎不影响阅读的。”
卢嵇完全没注意,江水眠僵硬的不敢动。她就这样坐在他大腿上,腿弯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就像是被他整个人揽在怀里。她甚至觉得这家伙是不是人猩混血,怎么这么长手长脚的可以把她抱的跟他怀里的抱枕似的!
江水眠甚至想开口提醒这个心大的混蛋——
这是在民国!
她虽然头发剪的跟狗啃一样,胸前平的就像长了两颗青春痘一样,但她是个女孩儿啊!
准确来说,她是一个大女孩儿了!不是还穿着小裙子蹦跶来去想听伊索寓言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