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到,元祯的酒量比他想象中更好,就这样都还不醉。
再看元祯,一双鹰目湛湛生辉,显然早就洞悉他的意图。他今日特意前来赴宴,不过是将他当猴耍而已。
元祈登时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恼怒,他强压住怒气笑道:“光喝酒也没意思,还得有美人歌舞相伴,哥哥在外头大半年,想必房中也颇寂寞吧?”
“我不比二弟你贪多,我只要你皇嫂一个就够了。”元祯笑眯眯的望着他。
装什么假正经,元祈在心底切了一声,拍了拍手,吩咐身侧一个侍女道:“让傅侧妃出来侑酒。”
他很满意的看到元祯脸色变了变。
须臾,一身形瘦削的弱质女子向这边过来,眉目颇有楚楚动人的意味。元祈指着说道:“这位是我新纳的侧妃傅氏,人人都说她同太子妃长得像,哥哥你瞧着如何?”
“一家子姊妹哪有不相似的。”元祯微微皱眉说道。
傅琳这会子早已给元祈倒了一杯酒。她在家中时,傅三夫人原也是如珠如宝的养着,本以为三夫人的眼光不错,至少不会亏待自家女儿,谁知道出嫁了才觉出种种不如意。这位安王殿下空长了一副好脸皮,作践起人倒是一等一的厉害,傅琳明面上是个侧妃,其实比之侍妾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名头好听些罢了。
只是她嫁过来没多少时日,连回家诉苦都不便,只好暂且忍耐着,待归宁时再吐苦水。
元祈抬了抬下巴,“别光伺候我,给太子殿下也倒一杯。”
对着侍妾也不必这样颐指气使的口气,完全是将她当成丫鬟了。
可是傅琳大约习惯他这种态度,还是乖乖的斟了杯酒,递到元祯身前,“殿下慢用。”
“多谢。”元祯微微欠身接过。
“皇兄跟她客气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已。”元祈略带得意地瞟了一眼,“傅氏的舞也跳得极好,皇兄可愿一观?”
让自己的侧妃当众献艺,这已不是炫示,而是侮辱。元祈没法作践太子,当然只好通过作践太子妃的妹妹,来间接得到发泄。
傅琳的眼圈微微发红。
元祯早就清楚这位兄弟的为人,却没想到他连这样没脸的事也做得出来,遂冷冷道:“太傅教咱们以仁德爱人,二弟此举未免太没有风度。”
元祈嘿道:“皇兄几时为一个女子说起话来了?莫非因为她是太子妃的妹妹,你就对她有所偏爱?这样看来,皇兄你也并非没有私心。”
简直是胡搅蛮缠。
元祯肃容说道:“傅家也是世族,二弟你既纳了傅氏女为妃,就该以世家礼待之。否则即便傅家不计较,父皇知道了也不会轻纵。”
这一招百试不爽,每每抬出皇帝来,元祈就声歇气噎。
这么多年来,他就没在太子手底下讨得过好处。元祈恨得牙根痒痒,正待说几句嘲讽的话讨回颜面,忽闻外头喧嚷声大作,便皱眉召来侍从,“出什么事了?”
侍从脸上惶惶,额头沁出细汗,“仿佛是说相国寺走了水。”
相国寺离安王府就隔着一条街,那头有什么动静,的确是能传到这边来。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相国寺是京城头等的佛寺,虽不算顶大,可每年参拜的人不少,几乎称得上民众的信仰所在。
难怪这样大的动静。
元祈扭过头,见元祯已经霍然站起,二话不说就直奔出去。
他几时信起神佛来了?元祈嘀咕了一句,仍旧坐下来饮酒。良辰不待人,美酒更不可辜负,他还是及时行乐为好。
*
相国寺的火势并不大,只是有一处格外明亮,远远望去,仿佛暗夜里的一颗寒星。
元祯赶到时,僧人们大多已披衣起来,正在提着水桶救火。
主持见到他,立刻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太子殿下幸免此难,往后必定大福大贵。”
元祯懒得听他这些鬼话,急问道:“太子妃呢?”
众僧侣都垂首不敢作声,只有一个小沙弥战战兢兢的应道:“仿佛还在里头。”
着火的是太子妃所居的正房,这本是相国寺最大的一间禅房,用上好的实心楠木建造,本来不易起火,可一旦烧起,火势就难以扑灭。且那扇房门异常坚固,也不易破开。僧人们只敢远远地从外浇灌,并没有哪个敢真的进去。
元祯咬一咬牙,提起一桶水浇在身上,便直冲进去。
住持骇叫失声:“太子殿下!”
心内暗暗叫苦,太子和太子妃都葬身火海,他们这些出家人也得提前升天了。
元祯撞破房门,满目皆是刺鼻的浓烟,压根看不清楚。他只能忍住咽喉的刺痛唤道:“阿瑶!阿瑶!”
这样接连的唤了几声,才听到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回应,“殿下,我在这儿。”
元祯踢开几块烧焦的木板,才勉强辨识出方位,寻到瑟缩在壁角的傅瑶——她用一把玉扇掩住口鼻,脸上早已经熏得乌漆嘛黑了。
元祯不及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