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后明知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瞪着他。
傅瑶连忙解释,“没有, 是香炉里的灰飘到眼睛里了。”
她本来想说沙子,转而一想,这内殿哪来的风沙, 所以改了口。
元祯有些疑窦, 见她不愿明说,也只好按下不提,遂拉着傅瑶的手谆谆说道:“你怎么去了这许久?孤还等着你回来一齐用午膳呢,结果久等不至, 菜都凉了, 所以急不过,这才出来寻你。”
江太后轻轻咳了一声。这两口子也太旁若无人了,当她这位老人家不存在呢?
傅瑶忙甩开元祯的手,“妾身已在太后娘娘这里用过了。”
元祯这才执手向太后说道:“既如此,孙儿就和傅良娣先告退了, 皇祖母安心养好身子,孙儿改日再来探望。”
“去吧。”江太后和声说道。
两人去后,曲嬷嬷才笑道:“这太子和傅良娣的感情还真是要好,也不知是否傅良娣有着身孕的缘故,太子格外爱惜她。这将来太子妃入宫,还真不知是个什么局面。”
“是啊,谁知是个什么局面,”江太后幽幽说道,“或许祯儿根本不打算纳太子妃也说不定。”
曲嬷嬷吓了一跳,“太后您是说,太子有意立傅良娣为正妃?”
显然她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吧?将侧室扶正那是民间才有的事,宫里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谁知道呢?或许从今以后就有了。”江太后淡漠说道。
曲嬷嬷也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也是,反正谁当太子妃都与咱们寿康宫不相干,不过——”
她小心翼翼觑着太后脸色,“奴婢总觉得傅良娣对您并非这般诚心,或许是装出来的也说不定……”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就算是装出来的,若能装一辈子,可不就是真正的孝顺么?”江太后平静说道。
有所付出就一定会有所回报,她不管傅瑶是不是真心孝敬她,但至少在这宫里,只有她一个愿意常来陪她这位老人家说话。那么,她也将全力照拂这个孩子,尽己所能。
*
走到半路上,傅瑶才想起,应该让江太后用暖轿送他们回来的,可现在返回去也晚了。
元祯将身上厚实的大氅解下,披在她身上,摸了摸她手心,觉得还是有点冷,便命令道:“把手放我兜里。”
傅瑶乖乖照做。
元祯拥着她,踩着满地零落的梅花瓣,慢慢向前走去,元祯这才故作不经意问道:“皇祖母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些年轻时的旧事。”傅瑶讪笑道。
“那你怎么眼圈儿红红的?”元祯瞪着她,“别跟我说什么香灰入眼的鬼话,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傅瑶只好拿江太后做挡箭牌,“也不为别的,就是为太后娘娘难过罢了。”
总不能说是自伤其身,怀疑元祯以后会变负心汉。
元祯沉吟道:“皇祖母……她也确实可怜。父皇并非她所出,先帝在世时,她也并非得宠的那一位,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好在如今成为太后,得奉养于寿康宫,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便算顺心如意了么?为了一个太后的位置,将自己困锁数十载,到头来唯有寄情于一枚玉坠子,这便是所谓的苦尽甘来?
傅瑶有些怅然。
元祯看着她,忽然说道:“你不会是担心像皇祖母那样,晚年孤清无所依靠吧?”
傅瑶一惊,怎么被他瞧出来了?她忙摸了摸脸,生怕脸上的表情泄露了心事。
元祯呵呵笑道:“果然是担心这个,你想的还真长久啊!”
他将傅瑶的两只手攥在自己手心里,脸儿忽然凑近来,“你不用担心,等咱们都老了,孤一定会比你后死——孤要是先死了,留你一人在这世上,岂不是孤单得紧?”
呸,真不要脸。
凭什么我该死在你前头?不对,谁规定要和你一起变老的?傅瑶暗道。
她只好嗔道:“殿下又胡说八道了,好好的提什么死字,这可是宫里的大忌讳,存心给我找罪受呢。”
“好好好,孤不说了。”元祯笑容满面地捧着她的脸,忽然就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傅瑶一惊,本来被冷风吹得微红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她忙紧巴巴地看向四周,生怕有人瞧见。
元祯含笑牵回她的手,“放心,这会子园里没人。”
“谁知道,指不定就有一两个勤快的,早早来打扫园子。若穿了一身白衣裳,正好与梅花上的雪融为一体,咱们瞧也瞧不见。”傅瑶很有想象力地说道。
元祯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说的这些话,都能作成一首诗了。”
还来。
“殿下,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请您注意自己的举止。”傅瑶抱怨说道。
“就是知道我才做的。”元祯理直气壮说道。
这无赖性子真是改不了了。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