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可以了之后,拍摄继续。
“第十三场,第二次,开始!”
电话铃响,张婉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后,叫来了正在吃早餐的胡雪。
“把早餐送给沈老师,”张婉瞪了胡雪一眼:“不要打扰他。”
胡雪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手臂从托盘下穿过,端着早餐往楼上走去。
“是的,没问题,今天几点?”
张婉一边说着一边找来纸币记录,楼梯上的胡雪瞥了一眼母亲,乌黑的眼珠往上一翻,大部分人翻白眼都会有尖酸刻薄之相,但是监视器中的少女却把一个白眼翻得充满孩子气的可爱。
少女一边向上走,一边将手伸向了托盘中沈石青的早餐,她用漫不经心的眼神注视着楼下打电话的母亲,偷食的动作也是毫不在意的,两根手指拈起一个煎饺就往嘴里扔,咬破饺子外皮后,似乎是煎饺內馅太烫,少女皱着脸,张着嘴往外哈了几口气,紧接着就把拈过煎饺沾上油腻的手指放到嘴里,随随便便地吮吸了两下,然后敲响了陌生房客的房门。
孟上秋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通过。”
沈石青从胡雪的钢琴老师嘴里得知胡雪已经翘掉了两周的钢琴课,暴怒的沈石青为此将胡雪从学校的晚会排练中强行带走,在无尽的争吵中,两人回到临时住所,沈石青将大吵大叫的胡雪扔到沙发,锁上门,又去砰地一声砸上窗户,表情狰狞地一掌拍在沙发背脊上。
“门窗都关上了,叫吧,让我看看你能吼多大声,快吼吧!”
沈石青不断追问胡雪在每周六/四点到六点的两个小时内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他指责胡雪浪荡不堪,胡乱臆测胡雪和其他男孩的关系,胡雪则歇斯底里地对他怒吼:“我恨你!我恨你!”
“你恨我?是我在负担你的一切生活费用,你身上的漂亮衣服昂贵首饰哪一件不是我买的?没有我,你现在只会在孤儿院里和其他孤儿抢糖吃!胡雪!胡雪!”沈石青面目狰狞,一遍一遍咬牙切齿地念着小恶魔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胡雪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动作之快、之突然,让怒意满面的沈石青都愣了一下。
“你杀了我妈妈!你连我也一起杀掉了!”胡雪凄厉地尖叫道。
她的尖叫在客厅里连最后一丝余音都消失后,客厅静得像是一个入夜的坟墓。
胡雪重新坐了下来,在沙发上蜷成一团,将自己的脸埋入曲起的膝盖中,沈石青注视着她,脸上的怒容被束手无策的浓浓悲哀取代。
“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有不断道歉,伸手想要去拥抱这个让他心碎,不断在爱与恨的分界中间折磨他的小恶魔。
他的手在刚刚碰到胡雪手臂的时候就被打掉了。
“别碰我。”
胡雪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臂弯下冷冷传出。
“过。”
孟上秋喊过的声音传出后,陈冕笑着拍了拍薄荧的头:“好样的,一夜不见,这演技是脱骨重生啊,晚上陈哥哥自费请你吃个大鸡腿吧。”
薄荧抬起头回以一个微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什么哥哥,三十几的人了也不害臊。”戚容笑着走了过来:“今天的进度提前完成,收拾东西准备回宾馆了。”
“我……”陈冕正要说话,走过来的孟上秋淡淡接了一句:“人老心不老。”
“……孟哥,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呢?”陈冕说。
孟上秋没管陈冕,看向薄荧:“今天演的不错。”
这是第二声不错了,薄荧心情很好,微笑的弧度也变大了:“还要谢谢大家之前对我的包容。”
“找准状态就好。”孟上秋点头。
因为下定了决心,薄荧在接下来的拍摄中一直顺顺利利,新年的那几天剧组也没有休息,全天赶工,薄荧也在记忆中留下了有史以来最快乐的一个新年,没有福利院里大人的冷眼,也没有其他孩子跟风的捉弄,她吃得饱饱的,盖着温暖的大棉被,有人对她和颜悦色的说话,还会夸她有天赋,对她笑。
也就是这个时候起,薄荧坚定了走这一条路的决心,她相信自己的生活正在变好,婆婆说的曙光已经就在眼前。
二月初的时候,剧组结束了最后一场戏,比预计的杀青时间还要早上一周,孟上秋心情大好决定举办杀青宴。
吃的还是火锅,地点则选在了尚门市的市中心,饭桌人欢声笑语不断,男男女女面前都摆着一杯啤酒,就连没有喝酒的女工作人员也红光满面。
薄荧吃饱后借口出去透气,溜出了满是烟味的火锅店,室外的寒风吹走了她脸上的热气,让她的心情也跟着轻盈起来。
电影上映后会发生什么事她控制不了,薄荧能做的仅仅只是享受现在。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薄荧准备回到店内,视线随意扫过街角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街角昏黄的路灯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蜷缩在垃圾堆中,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毛衣和黑色长裤,看起来不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薄荧左右看了下,店门口只有她一人,旁边店铺的门口倒是站着四五个正在热络聊天的大人,但是他们似乎没人看见路灯下的老人。
薄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脚往路灯下走去。
随着距离越近,薄荧就越肯定这是一个和家人走失的老人,她衣着单薄,像是刚刚才从温暖的室内出来,鞋面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