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诺里,倒钩坡,道朗·伯恩斯】
六天后。
军事帐篷中,道朗和鲸旗军领袖辛哈·瓦尔正围着折叠桌讨lùn_gōng城战术,辛瑞克、莫迪尔、比德则站在一旁,与鲸旗军的军官接洽。攻城营地已经建设完毕,明天他们就将攻城。
黑云笼罩了无畏要塞的上空,凝重的气氛像是傍晚的雾霾一样挥之不去,要塞两边,无论是防御者还是进攻者都不敢放松警惕,军营里的说笑声和冬日树叶一般消失了,只剩下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蛇叉城领主,同时也是要塞守军主要指挥者的艾弗里·肖特,此刻伫立在城墙雉堞之后,独自远望,愁眉深锁。他的脸庞瘦削如同枯萎的树干,眼窟窿则像树洞一般漆黑隐蔽,又薄又窄的嘴唇仿佛生来就与言词峻令为伍。这个军事家族出生的男子,古板、严格到了极点,缺少幽默感,平日里他就很少发笑,而在这兵临城下的日子,笑容更是彻底绝迹了。
他看到了自己所无法抵挡的军队,看到了无畏要塞与蛇叉城岌岌可危的未来。鲸旗军的鱼叉车威力惊人,它们能轻易破坏无畏要塞的护城结界。
这意味着,他脚下的雄伟城墙,实际上只是一座看起来比较高大的砖土跺罢了。
它能在抛石机的攻势中坚持多久?在它被打得千疮百孔之后,神职者们的魔法还会将它彻底洗礼,数倍于守军的敌人将会从缺口、城墙、城门中疯狂涌进……用不了一月……或者说,只需几周,无畏要塞就会沦陷,这一次,神湖之国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而它的老对手却来势汹汹。
城墙的另一端,女守备官梅根·夏普心急火燎地从石梯上跑了过来,两旁的士兵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大人,赫达伯爵的军队刚才离开了。”
她的神情惶惶不安,绿林之女的驻军一走,无畏要塞失去了左膀右臂。
但这对艾弗里领主来讲并不是什么意外事件,他的反应平淡不惊,只是点点头,回道:
“我知道。”
“咦,你知道?那为什么不阻止她?”
梅根男性化的脸上,此时显得非常诧异。
“阻止不了。”
艾弗里嗟叹一声:
“也许我该早点告诉你,其实……我们蛇叉城已经被国王牺牲了。”
这是弃卒保车的计策,而艾弗里领主就是那个注定要被舍弃的卒。
“怎么会?”
梅根大吃一惊,她连连后退,以至于撞上了墙。
她没料到直到最后关头,领主才说出了这个真相。国王的计谋不仅骗了她,也骗了所有宣誓死守要塞的士兵们。
“难道国王以为只有退守绿林堡,肯诺里才能不输掉战争吗?”
女守备官用不敢相信的口吻问着。
“可历史给了我们如此多的教训。肯诺里只要失去无畏要塞,战争就必输无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啊!”
面对梅根的问题,艾弗里沉默了。
接着,他紧闭的嘴唇终于张开,道:
“我当然也不理解,可这就是国王的决定。赫达伯爵原本没有撤离无畏要塞的打算,但国王的命令一下,平民与绿林堡军队撤离,我们留在这里死守,谁敢违抗?”
“为什么我们不能走?”
梅根质问道:
“为什么我们就必须在这里等死?”
艾弗里摇了摇头,叹道: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愚蠢。”
他转过身来,对着蛇叉城的方向,说:
“即便我们违背王令,放弃了无畏要塞,可我们能放弃无畏要塞身后的蛇叉城吗?”
在这里撤退,就等于将最可靠的防线白白送给了敌人,对于艾弗里领主来说,蛇叉城就是他们的底线,而国王的底线却是绿林堡。
听完领主的话,梅根极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把她的钉锤狠狠地敲在了墙壁上,灰白的墙面被砸出了一个碗大的圆坑。
“混蛋!”
梅根没有掩饰自己话语中的鄙夷,艾弗里当然清楚她骂的是谁。
翌日清晨,天色几乎还没有完全明亮,世界都还昏暝一片,嘹亮的军号声从外面八方响起。
鱼叉车的致命弩炮犹如破晓的信号般,传达到了要塞守军彻夜未眠的阵线上。泛着寒微光芒的结界被这攻城利器所刺穿,如破碎蛛网一般毁散开去,接着,一支支鱼叉弩炮重重地撞进了要塞的城墙中,顷刻间,碎石崩飞,在漫天的灰尘中,巨大城墙石料,如脆弱的小石子一般滚进了护城坑道中。
蹈死不顾的海王勇士穿着御箭盔甲,从鱼叉架起的倾斜铁索爬向城墙,这种惊人的攻城方法,道朗和辛瑞克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数不清的人同时从至少八条鱼叉铁索进发,场面壮阔,一波又一波的守军弓箭洒向他们,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护甲,不停地有人从锁链上掉落,最终摔得粉身碎骨。
鱼叉车攻破城墙结界后,居中方向的道朗军抛石机开始转动它们铰链,没多久功夫,几十人一组的抛石机将一块块巨石高高抛出,它们划过一道道骇人的弧线,落入无畏要塞中,有的直接飞跃了城墙,轰击在了塔楼和雉堞上,砸死守军士兵和指挥官,有的则击中了要塞的墙壁,引起一片片的破碎与坍塌。
第一波攻城军人乘着战场的混乱出发了,道朗军的长弓手和抛石机掩护着他们,一台撞城车伴随着数十架云梯往前进发。
但守城军的火油、火箭也随之从天而降,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