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的深浅不一的字。雪花仍在飘着,凹下去的字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淡。岳添翎的心却愈来愈汹涌,似是也激起了深浅不一的沟壑。
天要黑了。院中的字也已全部被雪掩埋了,如今那里平静无痕,很难想象得出方才还有人用剑划出了怎样苍劲有力的字。岳添翎仍旧一动未动,手握着窗棂,目光空洞。银屏,千丽,圈套?母后的大仇?
第五十三章 如此伤害(7)
忽然疯了般,岳添翎仓皇跑出屋子,踉跄着奔出几步,一个脚下不稳,摔进了雪地中。雷霆镜云慌忙站起身去扶她。在雪地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雪又那么冷,雷霆镜云的手已被冻得不听使唤,竟然扶了好一会儿才能将岳添翎扶起来。“添……添翎姑娘。”他被冻得牙齿打战,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镜云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轩哥哥对千丽公主那样,只是为了找替他母后报仇的证据?”转眼间,方才一直呆着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雷霆镜云叹道:“添翎姑娘,看来……当时你真的很恨主子,以你幻溪陵……的消息网,如若……若要打听一下皇宫的事,又……又怎会是难事?”
岳添翎睁着泪眼,不明白。
“你走……走后没几天,主子就以图谋杀害盛景太子之名将千丽公主遣回端苏国,并要求端苏皇帝……终身软禁她。银屏郡主……被贬为庶民,勒令出家,圈禁在京城东的东……东华寺。姑娘,如若你……稍微探听一下皇宫的消息,知道这些事情,也许……也就不必和主子闹得这般痛苦。”雷霆镜云的牙还在打战。
岳添翎一下子瘫坐在雪地上,傻了。没一刻儿,她痛呼一声“轩哥哥……”猛地站起身,没命地奔出了院子。
很快,岳添翎来到了屋后的一座小山上。山不高,山上很静。岳添翎几乎是一登上山顶就滑坐到地上,一拳捶进了厚厚的积雪中,体内气息一个不稳,猛地就喷出一口血来。一把抹掉嘴角的血,岳添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竟又是她的冲动吗?为什么老天要给他们这么多考验,设这么多难关?她吸取了上次教训,她有给他机会,她有等他,可是,她又怎会晓得,竟然出了那样的意外,他竟然被绊住了脚。
他辛苦地来找她,她却对他冷言相向,伤透了他的心。那夜,他在说着我爱你,她却在高呼冥儿,那是怎样入骨的疼痛?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掉的,她甚至还跟他说,即使知道他爱她,她也不会爱他了。为什么要那么说呢……为什么要那么说!不会再爱他……怎么会不再爱他……事实上,她从未停止过爱他……
当时,她明明也讨厌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可为什么嘴巴偏偏不受控制,说了一句又一句!二十年的生命中,她从没对任何人有那么残忍过!她怎么那么奇怪,为什么对他,她就那么狠心,甚至可以说些与心相违的话。
现在怎么办?一边是冥儿,一边是轩哥哥,弃谁而去,她都是负心的人,选择谁,都会把另一个伤得体无完肤。她该怎么办?轩哥哥也不知跑去了哪里,此刻也不知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折磨着自己?冥儿呢,冥儿应该正在为婚礼忙碌着,等着拜堂时刻的来临,等着高高兴兴地迎娶她这个新娘,如果她逃了,他又怎承受得起?
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她最心疼的人;一个是被她伤得失踪了的人,一个是她承诺要给他幸福的人;一个是正等着她去抚慰的人,一个是正在准备迎娶她的人,两个都已经脆弱得经不起任何伤害的人,叫她如何决定呢?天啊,现在要怎么做?如果死掉可以解决一切,那么劈下一个雷来吧,岳添翎猛地向后一仰,将自己摔入了雪地中。
山上不同于院中,雪大,风更大,雪花被吹得狂乱,岳添翎的大红嫁衣更是被吹得浪动滚滚。此时,她已坐起身子,蜷成一团,将头埋入了膝盖,身子随着风雪颤抖。感情为何总是如此恼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很黑了,雪仍未歇。山中已经很静很静,偶尔还可以听到几声狼嚎。大婚的时刻,已过去很久,幻溪陵的姐妹还有荆野冥河一定在四处找她。她知道她该回去,可是她就是无法抬起腿,能多做一会儿乌龟就多做一会儿吧,回去,要如何面对荆野冥河?
“翎!”一声激动的呼唤,随即她便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怎么跑这里来了?”荆野冥河担心地拥紧她。
岳添翎身子一僵,不知该如何开口。荆野冥河推出她,为她除掉嫁衣上那一层并不算薄的积雪,面容奇异地安静,手却明显地在颤抖着。
第五十三章 如此伤害(8)
岳添翎明白,他一定是已经感到了什么,心中已经很害怕很害怕,却还不愿意表露,硬撑着伪装坚强。
“翎。你忘性真强,竟然可以忘掉我们拜堂的时辰!”荆野冥河不满地道,笑容虽明媚却更似澎湃的忧伤。
岳添翎一阵恍惚,这样的荆野冥河更让她心疼,更让她无法拒绝。
“走!为夫抱你到礼堂。”荆野冥河笑嘻嘻地横抱起岳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