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司马玄转回身来缓缓看向曹徽,总是清冷沉稳的语调里竟然带上了隐约的紧张。
“玉烟说的没错,”素纱遮面的曹徽恭敬地给司马玄屈膝,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君侯便……留下来用饭罢。”
曹徽的话说的如此正常无异,军伍出身的司马玄却敏感地察觉到了曹徽话语里的违心之意,欣喜的小心思在狭长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摇头,浅浅一笑,嘴角噙了抹自嘲,“不了,我先走罢。”
说罢,司马玄转身离开,寂寂背影,孑然满身,落雪一地。
夜雪愈下愈大,司马玄快步回到书房之中当即便将隐在暗处的几个影卫传了出来。
可曾闻否?——大雪夜,最适合杀人了。
……
翌日,疾风骤雪经过一夜的肆意飘零成功地将地面上的一切都掩盖得了无痕迹,天光刚刚放亮些,司马玄只向被积雪映得亮堂堂的窗户瞧了一眼,便兴冲冲的从床榻上爬起来,边随手从衣屏上抓了件赭色的袍子往身上套着。
“留生,留生?”司马玄往身上穿着衣袍,边稳了稳心思,沉稳地朝候在外间的随侍留生吩咐到:“你让老黄头去套辆侯府规制的马车来,孤要去趟一局赌坊。”
估摸着里间的司马玄已经自己穿好衣袍了,侯府的侍卫长兼荆陵侯随侍留生便抬手示意候在门外的服侍丫鬟们,允她们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他同司马玄揖礼,道:“主子,昆世子今日一早送来帖子,说是早饭后便要来侯府拜访。”
“唔,这么早来做甚?”司马玄脊背挺直地坐在方凳上,任由丫鬟给自己束发戴冠,抬手揉揉不是很通畅的鼻子,声音沙哑,略带鼻音,“孤最近忙于他务未曾上心留意王府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司马玄有一个惯常做的动作——揉鼻子,时间久了潜移默化,常随在主子身侧的留生偶尔也会做这个动作,完全是毫无意识的,便跟着揉了揉鼻子,“估计还是因为择选世子妃的事情吧……”
“哦,”司马玄的眉心下意识地轻拢起来,这人不言不语时本就显得气质寒凉,左侧额角上那道细小的刀疤偏又为无甚表情的神色平添了几分凌厉。
正在给司马玄束发的丫鬟心中一惧,不禁将手里的动作又加了几分小心。
可留生毕竟是司马玄的长随,到底了解一些自己主子,只一见自家主子露出这种似小算盘打得如意的般的神情,留生的心里顿时警钟大作,只可惜为时已晚。
但见那长袍之人偏过头来,狭长的眸子里眯起抹与凌厉寒凉大相径庭的狡黠,嘴角缓缓勾起,模样竟是一派的温良,“留生留生啊,听玉烟说妄议主子是要吃板子的哦。”
“……”自家主子不厚道!!
虽然留生知道主子不会真的打自己板子,但主子一定会给他找比挨板子还让人痛苦的事情做!
留生此时极想蹲到某个墙角里去画某个主子的小人儿,他心里的那个苦呦,整个荆陵侯府……不对,整个大晁国都没有人能懂,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带司马玄和曹徽来填坑,让伙计们久候了。
作者君头脑简单,写不出那些让人意想不到的高智商的斗智斗勇的朝堂风云,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作者君会很平淡地慢慢写,只希望能不负所望。
文里面的人物自称不考究哦。
第2章 第二章
司马玄之所以会在一大早就如此心急火燎地往城东的一局赌坊跑,皆是因为自己此前已被清嘉那丫头骗了多次,有些怕了。
司马玄今早破晓时终于分接到一个确切消息,称是永嘉郡主今日一早归京。
话说那永嘉郡主赵清嘉,她的养母大长公主殿下前年薨殁,养父韩驸马去岁也获罪被革职夺碟,还是司马玄亲手将他送进的刑部大牢。
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永嘉郡主如今可谓已是举目无亲。
大长公主虽然在身去之后给养女留下了殷实的家产,房产庄园不计其数,但永嘉郡主唯一愿意落脚的地方,只有她母亲留下来的这座坐落在一局赌坊后面的无问园。
“我从外面一路过来都不曾听下人禀报什么,你这黑脸莫不又是撬了我的门窗偷溜进来的?”永嘉郡主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圆桌前烤火的司马玄。
她扬了扬带着冷意的柳叶眉,出口的语气虽然不解,神色却是一点也不惊讶,细看之下甚至还带着那么几分随意之色。
永嘉郡主嗔了司马玄一句后,先是取下了身上这件还落着雪的寒衣,而后来到司马玄旁边坐下,边抬下巴示意司马玄给自己倒盏茶:“说罢,这回找我是何事?”
闻言,司马玄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毛。
自己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过来的,老黄头套的那辆侯府规制下的、石青帷饰银螭绣带的黑漆齐头四驾马车,眼下就停在一局赌坊门口,难道还不够显眼么?
可最后司马玄还是听话地倒了盏热茶递给永嘉郡主,神色看起来略微有些清冷,声音沙哑,略带鼻音,“她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啊。
永嘉郡主对此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却并不吃惊,她抬袖半掩住送到嘴边的茶盏连着吃下好几口热茶,终于觉得冰冷麻木的身子稍微通畅些许了,她这才偏过头来打量身边的司马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