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爱怕就怕着罢,”司马玄知道别人总是怕自己,她怕这个小眼睛会怕的尿裤子,干脆清了清嗓子直白的说:“平州的情况孤已经据实知道了,回去给你家主人带句话,就说他的人情孤记下了,来日当还。”
吩咐留生留下来好生安置两位客人,司马玄负手独自回了前头。
因为荆陵侯府已有七年未有人主持中馈,所以司马玄就一直住在内外院接壤处的崇光院,这院子便坐落在外院最里面的外书房的后头,于是前院的人以为自家君侯平素睡在内院,内院的人以为主子日常歇在前头。
只是从后头园子一路过来,路过漆黑一片的厝晚轩,路过那个自从曹徽离开后自己就再也未曾涉足过的安和居,司马玄突然有了一种搬回内院来住的冲动。
下一刻,司马玄的嘴角却神经质地弯了一下,露出来一个冰冷且突兀的笑容,极具讽刺。
天上弦月弯弯,地上人影孤单,没有人知道这个玄袍玉冠的超品的荆陵君侯在想些什么。
见主子独自回了崇光院的卧房,守在暗处的影卫们纷纷将刀柄握在了手中。
越是天上月华璀璨递琏光,那些见不得光的人越是胆大,越是敢往荆陵侯府派刺客。
尤其是今夜——侯府里还住着从平州沅州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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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这一夜风平浪静,并未有任何风吹草动,素来自律的司马君侯却破天荒的睡过了时辰,硬是被留生拿着把房门拍散架的气势才强行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可见留生是个做事专一忠心不二的家伙,他的拍门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内外院,直到司马玄心烦气躁的抄起手边一个官窑烧制的马踏飞燕釉下彩绘瓷砸回门上,那震天响的拍门声才终于得以消停。
可怜的留生,不知道是谁昨儿个傍晚千叮咛万嘱咐留生一定要把自己叫起来,只答应一声“起床了”还不作数,还非要她司马玄亲自去把屋门打开才行,哼。
进门之后,看着一身月白中衣的司马玄站在盆架前低头洗漱,委屈巴巴的留生小哥儿小心翼翼的帮主子捧着紫色朝服。
好半晌之后,同样起的有些晚了的留生才有些心虚的,试探着开了口:“主子,您今日要登班早朝,现下已经来不及在府里用饭了。”
司马玄把捂在脸上的冷巾子拿开,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斜斜的瞥了留生一眼,嗓子里沉沉闷闷的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嗯”,然后就没在说过话。
根据晁国律法规定,像司马玄这样的六部副职二把手是不用像尚书们一样天天登班上早朝的,他们五日一次于早朝时向皇帝对奏,汇报部中所理事件。
刑部里头那些与尚书商议后依旧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这时就要呈报上去由皇帝陛下定夺,或者由皇帝陛下下令,将事件移交内阁处理。
刑部右侍郎虽然和刑部左侍郎是同级官职,但于权柄而言,右侍郎比左侍郎低半级,司马玄今次早朝要对奏汇报的事情,正是左侍郎邢侍郎交代下来的。
是关于长安某家勋贵之子当街打死了一个商贩的事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事之所以扯牛皮似的扯到现在还未有定论,不过就是因为被打死的是商人里最卑贱下等的叫不上名字的盐商,而打死人的却是长安高门中最尊贵无比的公子——宣国公府嫡外孙杨丞甫。
杨丞甫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他的外祖父宣国公杨开泰却不是一般人能开罪得起的,甚至就连皇帝陛下到杨开泰跟前时,那都得恭恭敬敬的拱手揖礼喊一声续舅父。
朝廷里小一辈的年轻官吏们,尤其是景初三年之后才入朝为官的,大都不晓得这其中的一些道道,但司马玄却门儿清——她的好友永嘉郡主赵清嘉可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外甥女。
虽然我们赵大贵人不是皇帝陛下血亲的亲外甥女,但皇帝陛下感念自己亲姐姐、永嘉养母先大长公主的护持大恩,没少在永嘉郡主耳边念叨那些铁马金戈爬冰卧雪的峥嵘岁月,以及那些腥风血雨动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可怕过往。
啊,是这样的,宣国公杨开泰这个老头,乃是当朝太后娘娘,即皇帝陛下的养母、先惠顺安帝的亲生母亲、太/祖武皇帝的续弦妻的亲弟弟。
至于为何太后娘娘如今正别具宫外养老,其母家弟弟却依旧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鬼神惧怕,这其中的曲折因由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大概也只有故去的前内阁首辅大相公曹克知道。
刑部之所以商议后决定让司马玄以右侍郎的身份在朝堂上一五一十的与皇帝陛下将宣国公府之案对奏出来,那便是拿准了司马玄那些简直堪比免死铁券的身份。
放眼整个大晁国,有资格的、敢直眉楞眼的在皇帝面前和宣国公府对峙的,又敢当庭要宣国公杨开泰交出杀人犯外孙子的,仅仅只有两个人。
他们一个是镇海王府的世子张彧张文若,另一个就是庆徐王的嫡子司马玄司马元初,而司马玄之所以被选中,并不是因为她比张文若的身份高贵,而是她顶着刑部右侍郎的官衔,论此事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或者说,是有人想让她出面去得罪宣国公。
偏偏,偏偏宣国公杨开泰这辈子无有儿子,仅仅只有那一个女儿,老国公疼爱女儿就干脆为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又偏偏,这个女儿到了三十岁上才有的头胎儿子,而这个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