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着宴黎明显透着紧张的声音,温梓然贴心的没有多说什么,她摸索着坐到了床边,轻声应好之后慢慢的向着床铺内侧挪去,看上去笨拙又乖巧。
宴黎看着这一幕,眼神不自觉的软成了一片----温梓然向来自律又从容,这般笨拙的模样是很少见的,她几乎想要伸手直接将人抱过去,最后又因为心中的羞赧缩回了手。
好在这只是小事,温梓然很快摸索着在床内侧坐好了,旋即略一迟疑,解开了外裳。
宴黎一看,下意识就别开了眼,然后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直到温梓然那边没了声响,她回过头正见着后者穿着贴身的小夹袄躺下。
借宿不比在家中,温梓然特地多穿了一件保暖的衣裳,结果躺下时还是被那冷冰冰的被窝冻得一哆嗦。而且这床上的被褥也不知道用过多少年了,又冷又硬,感觉就算是睡上一晚上也不会被捂热。饶是温梓然家境普通,两世经历过许多,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处境。
宴黎并没有错过温梓然的任何一个表情动作,见她缩着身子忙问:“很冷吗?”
温梓然抿着唇,空洞的目光落在了宴黎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宴黎左右看了一圈儿,也没在这屋子里寻见什么能够取暖的东西,于是咬咬牙还是干脆的把自己扒光后爬上了床。她脱得比温梓然还多,只剩下了一层单薄的中衣,饶是她体质上佳不怕冷,钻进被窝的一刹那也觉得浑身的热气都被那冷冰冰的被褥吸收了个干净。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靠自己暖被窝也不知靠谱不靠谱……
宴黎强忍着瑟瑟发抖躺得笔直,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便感觉被褥下的手被另一只柔软的纤手握住了。那只手微凉,宴黎眉头一皱,下意识便抓住了想要替她捂暖。
然而很快,随着床板“吱呀”一声轻响,一具温热的身体滚进了她怀中。
宴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又在熟悉的气息安抚下放松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抬手搭在了温梓然腰间,后者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她胆子大了些,一只手从对方颈下穿过,一只手环在温梓然腰间,彻彻底底将人抱在了怀里,温香软玉。
“还冷吗?”宴黎忍着心头狂跳,轻声问道。
温梓然已经将脸埋在宴黎的肩头了,一呼一吸间似乎都有温热的气息打在宴黎身上。她闭上了眼睛,靠在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轻声答道:“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后宴黎紧张狂跳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她环抱着少女,觉得抱住了对自己尤为重要的东西,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微微偏了偏头,将一吻落在温梓然柔顺的发间,她亦轻声答道:“不冷了那就睡吧,咱们明早还要赶路呢。”
温梓然窝在宴黎怀里,冰冷发抖的身体渐渐回温,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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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下的第一场雪,原本是该很快就停的,真正的大雪还需要时间酝酿。然而今年的天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初雪下得虽然不大,可却细雪飞扬总不见停。
深夜的村庄早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个不停,一片一片一点一点,落在地上越积越多,同时也吸取这空气中残留的温度----这一夜,细雪未停,气温再降。
半夜里,只有一床被褥的温梓然和宴黎一起被冻醒了,两人依旧紧紧依偎着,可两个人的体温都已经不足以抵抗再次骤降的气温。
许久,宴黎都没能再次入眠,她也感觉到了怀中身体的轻微瑟缩,于是试探着喊了一声:“梓然?”
这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足够清晰了,更何况两人距离如此贴近。
温梓然听见了,她低低答应了一声,主动伸手抱住了宴黎精瘦的腰身,然后将脸埋在对方怀中说道:“阿兄,我有些冷。”
如果现在是在将军府,宴黎有的是法子取暖,可这里只是个贫穷的小村子,而她们还是在别人家中借宿。如此别说烧个火盆取暖,就算是想找点热水灌个汤婆子都不可能。所以她有些为难的想了想,最后竟只能想到那壶亲卫特意送过来是烧酒。
半夜起来喝酒实在很奇怪,所以宴黎犹豫了一下才说了烧酒的事,结果温姑娘并不以为意,甚至表示喝点酒取暖也没什么----边城军士喝酒取暖的事,不仅宴黎习以为常,温梓然也是司空见惯的。
于是大半夜的,宴黎又爬起床点了灯,然后哆哆嗦嗦的拿着那酒囊走回了床边。
亲兵送来的是一整囊的酒,满满当当并没有被碰过,宴黎拔开塞子后只是凑近闻了一下便被那冲鼻的酒气熏得别过了头。小将军并不好酒,甚至闻见酒味儿都很嫌弃,所以她盯着酒囊皱眉说道:“梓然,我看还是算了吧,北疆的烧酒很辣喉咙的。”
温梓然瑟缩的靠在她身边,闻言摇头道:“没关系的。”说完这话,她试探着伸手摸到了酒囊,然后从宴黎手中接过仰头便灌了两口。
宴黎被她这一系列的举动竟得目瞪口呆,等温梓然喝完了她才赶忙的将酒囊夺了回来,同时紧张的拉着温梓然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辣喉咙,要不我去给你找点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