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将军作为过来人,自是一眼就看穿了。不过他没打算提醒女儿,反而忍着笑意瞪了宴黎一眼,说道:“别管你这伤是不是无关紧要,就是生龙活虎,你这些天也给我装个伤重无力的模样来。免得救了人到时候还被人倒打一耙。”
宴黎听明白了,她爹这是怕楚王借机生事,毕竟宴家的地位实在特殊。可她又忍不住试探道:“那阿爹不怕得罪了燕王?”
如今与楚王分庭抗礼的就只有燕王而已,这个局布下来最终得益的也是燕王,可因为宴黎横插一脚,楚王世子等人留下了一条命。而且楚王世子他们活下来了,或许便能理清线索,这无疑是给燕王添了麻烦和危险,得罪人真不只是说说而已。
还有一点宴黎没说,她觉得能冲亲侄儿下这种死手的人,可真不是什么善茬!
宴擎听完却不怎么在意,语气淡淡的说道:“无妨,燕王可不是拎不清的人。今日这些都是巧合,他不会紧抓着不放的,也不能紧抓着不放。”更何况楚王世子就算保下一条命,说不定也废了,燕王或许还能在这事儿上做些文章,总归是不亏的。
父女俩商量了一番之后,宴黎果断装作伤重赖在了营帐里修养----暖烘烘的营帐,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身边还有温柔体贴的未婚妻陪着,小日子过得简直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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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家父女的营帐里一派其乐融融,在风雪中驰骋许久,终于见到爱子的楚王却是惊的目眦欲裂。他踉踉跄跄的下马,带着被马儿颠得脸色苍白的御医跑上前去,一眼瞧见还被狼尸啃着的儿子差点儿晕厥过去,旋即反手扯过了御医便急道:“快去帮我儿看看!”
或许是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办昏半醒的楚王世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然后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声音微弱又期期艾艾的喊着:“父王,父王,孩儿好疼……”
楚王世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听说与楚王少时有八分像。父亲总是最疼爱肖似自己的儿子,再加上他出生嫡长还惯会在楚王面前讨巧卖乖,楚王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儿子的。可谁知好端端一场冬狩,扭头儿子就凄凄惨惨的躺在了血泊里,楚王如何能不怜,如何能不怒?
他怒得恨不得将负责猎场安全的禁卫军都杀了!
可被林中夹着风雪的寒风一吹,楚王怒火上头的脑袋陡然清醒了几分----今次这猎场事宜可是由他安排的,事情追究起来最后还得落在他自己头上。这事看起来就像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赔上了最疼爱的儿子,还得承担起此次意外的责任!
想到这里,楚王的拳头陡然捏紧,牙齿紧咬腮帮更是绷得死紧。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还是绷住了神色,只半蹲下来拉住了儿子的手,安抚道:“乾儿不怕,父王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御医已经抹着汗将楚王世子的伤势查看了一番,情况算不得好,但也不算坏到极点。他暗暗松了口气,准备好纱布药物之后,便指挥着旁边的禁卫军将狼口掰开了。这个过程对于楚王世子来说无疑是个折磨,但好在恶狼临死的一口没能咬碎他的肩膀,还有得救。
不多时,楚王世子的伤口就被简单包扎上了,几个禁卫军小心的抬着他往外走。
楚王看着儿子暂时无碍,也冷静下来,开始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几个世家子在楚王面前跟鹌鹑似地,哆哆嗦嗦讲了起来,从当初在驿馆与宴黎意外结怨开始,讲到他们想要在猎场里以多欺少报复宴黎,再后来遇上狼群袭击,宴黎欲走不成出手相助,倒是一个字也没敢隐瞒。
在这几个世家子眼中,宴黎察觉他们被狼群围攻还想跑是件很不仗义的事,足以让楚王厌恶甚至真正结怨。但楚王听完之后注意力却全不在这上面,他眯了眯眼睛,问道:“那个狼崽,是怎么回事?”
宴家人喜欢明哲保身不假,可他们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何况楚王身份特殊,是知道宴黎幼时被狼群收养经历的,他也不觉得宴黎那话是随便说说。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几个少年人面上都显出了几分心虚来。最后在楚王的逼视下,他们期期艾艾的开口说了狼崽的事:“就是,就是前些天咱们出来行猎,世子说是要为冬狩做准备,夺得头筹也能替王爷争光。当时我们偶然寻见了一个狼窝,就把,就把狼窝里的母狼都杀了做猎物。不过有个狼崽长得漂亮,世子就说要带回去养着,养狼比养狗威风……”
无论是狗还是狼,世子养个宠物都是小事,是以楚王并不知道这些。但听到这里,他已然猜到了什么,没再逼问这些少年,反而低声吩咐身边侍卫回府去看看那狼崽还在不在,除此之外也让人将世子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都细细搜查了一番。
可惜下手的人很是谨慎,再加上之前遭遇狼群后生出混乱,楚王的搜查并没有结果。直到第二天傍晚,派回王府查看的侍卫才带着消息回来了----那只被世子带回豢养的狼崽果然出事了,狼崽意外死在了楚王府的后院里,可畜牲的死并没有人会寻根究底,如今却是连尸首都找不着了。
楚王听完气得砸了杯子。他大抵猜到事情经过了,无非就是被人利用,那狼崽的血被人弄到了他儿子身上,这才引得狼群追杀报复。可他无凭无据,不仅不能向皇帝陈情叫冤,还得背上个办事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