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没有理会燕王,而是冲着众人说道:“父皇病重需得静养,诸位也已见过父皇了,知晓孤并未丧心病狂得弑父杀君。那么现在可以先出去了吗,孤还有些事,想与诸位一叙。”
在场的几人身份地位都不简单,几位尚书掌管六部位高权重且不提,宴擎手中掌握着北疆兵权,杨太傅则是当世大儒,在天下学子中声望无双……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可以轻易杀的,既然不能杀,那么也就只能想方设法收归己用,废太子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几人对于如今的局势心知肚明,对视一眼后倒也没有拒绝,纷纷跟着废太子离开了。
燕王见状心下不安,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老皇帝后,便想跟着这些重臣离去。只不过这回废太子可不会由着他了,他刚站起身面前便挡了两个禁卫军,腰间佩刀微微出鞘。
如今这局势,燕王早已经不是重点了,所以众人走得也算是毫不留恋。除了站过燕王党的礼部、刑部两位尚书稍慢一步之外,其余人跟着废太子很快便离开了这处营帐。
他们跟着废太子没走多久,便来到了皇帐中隔出的“书房”。后者二话不说,便递给了众人一叠书信纸张,示意众人先看了再说。
众人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发展,不过对视一眼后还是又杨太傅接过来翻看了起来----说不好奇是假的,莫非废太子觉得这一叠东西就足够收服他们这些人?
那么这些会是什么?是废太子能够收买许诺他们的好处?当然不是!
事实上这是一叠罪证,一叠楚王通过母族里通外国的罪证,充分得足洗清当初泼在废太子身上的污水,也足以证明废太子的理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杨太傅看完之后手颤了颤,气得花白的胡须都跟着颤抖,他怒道:“杀得好!楚王卖国死有余辜!”骂完楚王之后又望着废太子痛心疾首道:“殿下手中既有如此证据,缘何还要走到这一步啊?终使夺得帝位,也是千古骂名!”
说来杨太傅并不是废太子的老师,他的老师早在废黜太子时就被牵连得丢官罢职了。可杨太傅却是个公正不阿的人,桃李满天下也堪为天下师,所以废太子对他颇有几分敬重。
听了杨太傅的话,废太子苦笑一声,竟道:“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太傅以为如何?”
杨太傅怔了一下,他脾气刚直却不代表他不知险恶,否则也不可能在朝中做到一品太傅的职位。一听这话他就明白了,楚王和燕王固然是出手将废太子拉下储位的人,可这背后并非没有老皇帝的放任甚至是推波助澜……老皇帝这是为了收拢权利,有意为之啊!
宴擎听到这里终于有了两分恍然----难怪都传太子平庸,而废太子行事实则果决凌厉,原来是这位心思通透早已看穿了皇帝的忌惮和狠心,内敛锋芒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君臣父子的纲常深入人心,众人哪怕明白废太子苦衷,可却并不觉得这是他起兵逼宫的理由,更不是他谋害父亲的理由。
杨太傅沉默了一下,问道:“陛下那般,可是殿下为之?”
他问得直白,一如他耿直的脾性,听得其余人忍不住皱眉----想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承认啊,废太子给他们看那些证据说那些话,明显就是为了洗白自己。现在再承认了自己谋害君父,那之前他说那些做那些还有什么用?
废太子闻言果然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勾了勾嘴角,莫名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父皇感染风寒是真,病情加重也与孤无关。至于今日这般场面,孤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话不管几分真几分假,众人都从中听出了满满的深意……
第132章 精于算计
宴黎和温梓然在皇帐里足等了小半日,自午后开始的逼宫, 一直到暮色沉沉似乎才有了结论。
傍晚过后, 随着天色渐晚, 众人的情绪再次浮躁起来。有人掀开了帐帘想要出去看看, 面对的却是禁卫军们雪亮的刀锋和无情的面孔, 最后只得放弃。
好在最后没有等到这些人情绪压抑到爆发,离开的杨太傅等人便回来了。众臣忙不迭的全围了上去, 七嘴八舌的询问老皇帝情况如何,燕王没有跟着回来又去了何处?
杨太傅等人的表情有些讳莫如深, 最后还是身为燕王党却又长袖善舞的礼部尚书站了出来, 他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而后开口道:“陛下无碍, 只是如今病重需得静养,并不方便接见百官。燕王殿下留在了寝帐侍疾,国事……暂由太子殿下监国, 代为处理。”
这话一出,帐中众人面色各异, 不过看着礼部尚书的目光却都很微妙----朝中局势如今说得上明朗, 是以礼部、刑部两位尚书燕王党的身份也不算什么秘密。可在这样的情况下,燕王被软禁了, 他们却走了出来,而且口口声声奉废太子为主,这莫不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改换门庭了?!
燕王党的人顿时坐不住了,当下便有与礼部尚书交好的大臣拽住了他的衣袖, 低声问道:“李尚书,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太子殿下,大殿下的储君之位早几个月就已经被废了啊,难不曾陛下又下旨册立了新太子?!”可这还是不对,毕竟楚王已死,而燕王还是燕王。
礼部尚书闻言略微一滞,眼眸微垂道:“当初通敌卖国之人乃是楚王极其母族,如今证据确凿。太子殿下本是被冤枉的,如今沉冤得雪,当初废太子的理由自是不能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