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两人刀锋碰撞之处,皆是水火不相容,忘熙可以见两人缠斗不休,而孟千不过见得两道残影,不辨虚实。
“还有这样的人。”忘熙低声呢喃,转眼去看逃出几步的楚广良,随后手握刀柄,于孟千面前一闪而过,直扑那漏网之鱼。
“呯!——”
眼看就要将楚广良一分为二,前面忽然飞来一物挡下他手中刀刃,而他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另一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失手踉跄,随后那疼痛与暴躁的念头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淹没,双眼炙热滚烫,仿佛煮血灌入其中,不须他人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双眼又出现了那猩红的颜色。
抬头看去,正有一人怔怔地望着他的双眼,就像是一面镜子,那双同自己一样猩红的眼睛倒映着他最后的绝望。
“唔……”惊魂未定的楚广良还不及细看自己大军长的眼睛,就看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而他身后的行晟战栗不休。
当时四下已无声。
直到远处刀兵碰撞的清响在风中奄奄一息,行晟才冲上前去挡在楚广良之前,长剑出鞘,头也不回地叮嘱他道:“带大军长走,不要让任何人来到这里。”
忘熙神色凛然,横刀上前,竟然全不顾那厢的楚广良与逸景,反而同行晟交手。
孟千顿时心有不妙,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可心中已然懊悔不听甘仪之言。他曾听闻令军侯的大少爷武艺不精,想来忘熙不难应付,然而见忘熙举动,似乎心有犹豫,放逸景归去,而另一边的七越似乎行动逐渐迟缓,长铭也似有所思,再行拖延恐有不利。
然而孟千心知自己不可轻易出手,万一暴露,岂不是连累甘仪遭罪?他略一思忖,取过腿上匕首,于林中潜行几步,对着楚广良投掷而出。
行晟脸色一变,向后一跃,挥剑打开匕首,而忘熙趁机出刀,直劈而下,行晟连忙再退一步,却还是让身体上撕出一道自左肩到腰腹的伤口,鲜血立时迸出,腥味四下散去,令楚广良不得不停驻脚步。
“行晟!”
“带大军长走!”
那等腥甜的气息直直冲入每个人的嗅觉中,搅乱多人心绪。
长铭并非全然无觉外物,自逸景来到之时,他便察觉面前这木偶一般的杀手像是被人慢慢剪去了牵扯之线,几次武力不济,留给长铭大好机会,可刀锋到了致命之处,长铭却收了手——那双同逸景一般猩红的眼睛似乎说着无尽的痛苦,可他也听闻逸景说起,妖鬼一代有一人,而司福罗一族三代不曾有妖鬼。
这人究竟同逸景何等关系?
行晟的伤口像是一处拐点。
七越一洗双眼迷茫呆滞,杀气翻腾而出,挥刀直劈,威力之大势要将长铭碎尸万段,不远处正要扶着大军长继续前行的楚广良猛然察觉腹中一疼,疑惑回头望去,逸景早已清醒,双目同那两个杀手一般猩红狠厉,信手抽出刺入楚广良腹中□□,冷漠地将人随手一推,无动于衷看着楚广良跌倒在地,继而缓缓举起□□。
“大军长!”
行晟忍着伤痛扑上前来将逸景推开,此时已是背对忘熙,眼看回防不及少不得再挨一刀,不料方才被他打扰的逸景并未有丝毫动容,反而倒提□□直往行晟心口刺去。
可谓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时刻,行晟方才重伤怕是到了强弩之末,长铭也顾不上这许多危险,一脚踢开七越之后便将刀鞘出力甩出,正中忘熙脊背,而行晟勉力一跃,躲开逸景攻击,他自己也摔在地上,恰是此时忘熙堪堪站稳脚步,两方妖鬼四目相对。
行晟方才明白,逸景如今岂止六亲不认,更是嗜血如命的不死不休,那双猩红的眼睛,注定以血流成河烧灼染就,行晟看不到往日的沉作冷静,只有一反常态的冷漠幽森。
“阿良!”
楚广良腹部重伤,已然不省人事,长铭几次意图救援却为七越纠缠,一门心思又系在彻底失去神智的逸景,不过三招两式之间,便多了几处伤口。
“专心对敌!”行晟以长剑为支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可他们!”长铭心急如焚。
“且让他们争斗,一时半会死不了的!”行晟说着便往楚广良倒地之处扑去,取出随身携带伤药为他止血,再撕开下摆简单包扎,不知逸景是有意或是无意,可楚广良身上伤口虽然狰狞却堪堪避过脏腑,但是再不寻军医前来救治,失血过多而死不过早晚。
此番必须速战速决。
孟千藏在树后,惊慌失措地看着这等变故,尚未及反应之时,行晟已拿起剩余止血伤药胡乱撒上自己伤口,继而交剑右手——孟千瞪大了眼睛,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行晟如他所料,提剑上前,试图劝开逸景与忘熙,即便那两人不可听闻人言,却可识得刀刃。行晟的剑即柔且钢,像是山间流水截断良树相依,又像是寒冬冰霜直破万里晴空,两人争斗几次三番被他不着痕迹以剑刃相隔,但也总是在两人同他举刀枪相向时又敛去气息,仿佛无影无踪,三方争斗,两两交锋,他脚步轻忽,手腕翻转,数次痛击两人周身大穴,终是勉强牵制逸景与忘熙。
这令军侯的大少爷从来不是什么善用左手之辈,反而另有一套诡异莫测的剑术——这等剑术孟千只见两人可使。
行晟已然头昏眼花。
长铭距离他不近不远,也许不过几步之遥,然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行晟不知道自己得以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