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无故你不得接近曦奴。”明皇续道:“曦奴早慧,朕是很喜欢的。待返回长安,令太子于东宫教诲,以免走入歧途。”他说话间似乎看了一眼跪着的李迁,而后又低声和明达说道两句,才松开手,由卢有邻搀着离开。
大臣们散的差不多,殿中只剩下郎怀明达李迁几人。李迁正被内监服侍着穿斗篷,神色坦然,似乎浑不在意如今明皇正在一点一滴磨去他多年积攒下的势力。
郎怀亲手给明达披上那件孔雀翎斗篷,拉好兜帽。二人转身一齐往外走,难免和门口的李迁相遇。
“沐公好手段,兵不血刃拿了兵部,裴氏还得看你的脸色才得以喘息,后路如何全凭沐公。”李迁春光满面,话语却怨毒,盯着郎怀道:“但你棋差一招,追不到本王身上,很是懊恼吧?”
郎怀只顿了半步,笑道:“还是那句话,殿下罢手,我便罢手。臣最善猎熊,殿下要送上门来么?”她说完,头也不回,和明达携手离开。
李迁想起当年冬狩之时,眸中寒光顿露,惊得那小内监手下哆嗦,碰歪了他的帽子。
“殿下恕罪!”小内监知道自家主子着实有些喜怒无常,忙跪下使劲儿磕头。
李迁伸手扶正,嫌弃道:“起来吧,回去寻管家领罚。在外面碍眼作甚?”
谁有心思做口舌之争?今日不光是明达生辰,亦是去年二人拜堂成婚的日子。二人执手慢慢往回走,华清宫的重峦叠嶂再美,也没眼前人好看。
回了重明阁,兰君他们果真整治了古董熏。按着益州学得吃法浇了烈酒,打开锅盖,满厅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竹君拉着二人坐在主位,和璃儿兰君陶钧四人并排跪下,一齐道:“祝姑娘生辰安吉!我们几个凑了份子,礼轻情意重,请姑娘随意吃吃喝喝!”她又接过璃儿递上的锦盒,笑道:“这是咱们几个一起绣的荷包锦帕,小陶手太笨,便没备下。姑娘平日里用用,别嫌弃咱们工粗。”她心思最是简单,明达对郎怀好,她就不记仇。
明达赶紧拉着几个人起来,笑开了怀,道:“怎么嫌弃呢?璃儿绣工粗,竹君姐姐端的一双巧手,当我不知么?咱们自己家里,我说了算!都别规矩来规矩去,一齐吃酒才热闹!”
这个家里明达说话最有份量,四人应了一声,分主仆在八仙桌上围坐起来,再不讲究规矩,热热闹闹划拳吃酒,又合起来对付郎怀,让她输得最多。奈何她酒量最大,陶钧他们一个个喝趴下,还清醒的便是她。
厅上甚暖,郎怀扶着醉倒的几个人都躺在偏厅的床上,又把陶钧一人扶着送上软塌,取来被褥盖上,才回到照料明达。
明达赢得最多,喝得最少,不过是微醺,正抱着火狐絮絮叨叨念着什么。可怜火狐困得睁不开眼,干脆就那么睡着,破罐子破摔了。郎怀走近的时候,都能听到小家伙的鼾声。
她摇摇头,一把抱起明达,柔声道:“放过她吧,有我给你折腾呢。”
明达果真松开火狐,任凭它倒在桌上,转而搂住郎怀,一口咬了她的耳朵,道:“我方才在想,若早知你是女子,更不会顾忌什么定天天缠着你。”
郎怀边走边道:“嘿,你就不怕污了名声?”
“反正要嫁给你,也只会落个沐公郎怀生性不羁,婚前便与姑娘撕扯不清的话头。”明达得意极了,续道:“谁不长眼敢嚼我舌根子?活得不耐烦!”
说话间已经进了卧房,郎怀脚尖一点,扣了门,力道用得恰好,锁落得精准。
烛火未歇,郎怀见她风情已显,强自按捺住,问道:“陛下七哥都给你了礼物,我却还没给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身下是柔软的锦被,明达仰着头,伸手抚摸郎怀的脸颊,看着她眸子里对她从来都放肆的情意,忽而凑过去和她接吻,细密缠绵,不愿离开。
忽而明达用力翻身,坐在郎怀腰间。她狡猾地捏着郎怀的带扣,道:“你赔我个洞房,便是最好的礼物。”她柔滑的手钻进郎怀衣衫里,又忍不住吻做一团。
被翻红浪,彻夜不息。
年节将至,淮王下榻之处传来喜讯——侧妃于腊月二七诞下一名男婴。此事冲淡了李迁对兵部裴氏的耿耿于怀,毕竟他膝下一直无子,如今终于有了个儿子,与他而言,颇有振奋之意。
李迁抱着才出生,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怅惘良久,亲笔请旨,希望明皇可以允许他为孩子取名为杭。
信送来后,卢有邻给明皇念罢,笑道道:“淮王殿下取这个名儿,倒是朗朗上口。但老奴不过识字,意思就不明白。陛下给老奴说道说道?”
明皇拨动琴弦,啐道:“《说文》有言,杭,方舟也。这孩子是在跟朕求情。”他放下琵琶,思索良久,道:“拟旨,准奏。”李迁希望自己能渡过眼前的难关,便以这般方式向明皇表述自己的心境。且信中亦有言道,悔于往日醉心争夺,为人父后,更希望子女平安。
做父亲的,如何不希望子女平安?
明皇到底年纪大了,软了心肠,借着李杭的由头,允诺他慢慢退出朝廷。卢有邻应了一声,去写了圣旨拿来给明皇过目,而后用印,亲自送去,嘱托李杭满月之日,务必抱到宫中。
再两日,李进风尘仆仆,赶到华清宫。
过望仙桥,入津阳门,一路行至长生殿外。这华清宫层峦叠嶂,繁华富丽,于这位短短三载屡经波折的皇子,已然俱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