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觉得应急灯这么暗,夜这么浓。
到了午夜,废土开始发烧,安息正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废土眉头紧皱着表情十分痛苦,之前还苍白的脸色变得绯红。他嘴里喃喃地说些什么,但又听不清楚,安息用手背去贴他的额头,急得不住想哭。
忽然,隔壁床有人提醒他:“他发烧了,你去找点水。”
安息连连点头:“我有水。”
他喂废土吃了一轮消炎药和退烧药,浸湿几层医用纱布搭在他额头上,这股凉意似乎安抚了他,废土渐渐安静下来。
安息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总是那么淡定、强大又无敌的废土,不管情况如何变故,他都能迅速找到解决之道,好像只要他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是如今,此刻,他又是这么脆弱而无助,一如这片大地上每一个生命。
安息在心酸之余,忽然又感到了一种奇特的安慰——他想,如果没有他,废土若是受伤,就得像这医院里的其他人一样独自度过了,没人给他额头降温,也没人为他守夜,更没人在他变异时帮他守住全尸。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废土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但仍神志不清,安息用水把干粮泡软喂给他吃,只是他吃得少,吐得多,反反复复。
干燥的空气很快蒸干了湿纱布,安息在凌晨三点半又给他换了一次,终于脑袋一歪,睡着了。
安息是被奇威摇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已经天光大亮,那名年轻的头领也在,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安息,仿佛在无声地指责他怎么可以照看伤员自己睡着。
伤员?安息一跳老高:“废土!”
随后他发现,废土正靠在病床上一脸面瘫地看着他。
安息惊喜道:“你醒啦!”
废土有些无奈:“醒了两个小时了。”
安息十分高兴,毛手毛脚地去摸他额头——温度完全正常,又去掀他衣服的前襟,来回看了一会儿,说:“该换纱布了。”
废土试着撑起身体配合他,但依旧痛得咧了下嘴,纱布拆开之后,最里层的布料已因血水凝固而长在了伤疤上,安息不禁皱起了脸。
废土见他犹豫,就要自己伸手去扯,安息大叫一声:“不许动!”
方圆五床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茫然四望。
废土被吼得手僵在空中,安息用消炎药水沾湿了纱布,再将软化的部分一点点撕下来。
纱布拆好后,奇威和领头都凑到跟前盯着废土胸口看,又彼此对看了一眼,安息莫名道:“怎么啦?”
奇威啧啧道:“这是什么逆天的复原能力。”
安息也凑过去看——三道又深又宽的抓痕面目狰狞,翻着里面鲜红的肉,伤口边缘依旧紫黑,不过毒素没有进一步扩散,炎症也好转了不少,体水不再流了。
安息茫然问:“这算恢复得快吗?”
头领摊手道:“他还活着,这不够快吗?”
安息不理他了,把最后一卷纱布拆出来给废土换上。他低下头时,废土能看见他脖子和手臂上的晒伤——上面已经有皮肤化作白屑脱落,露出粉色的嫩肉,废土吹了口气,果然见安息痛得一缩脖子。
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发现是废土在整他,竖起眉毛抿起嘴,一副要他好看的样子。
奇威在旁边不禁笑了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息睁着少女般的大眼睛,不管看什么都带着一丝惊惧和茫然。如今,他虽然仍是长头发、白皮肤,但又的确改变了很多。
于是他就这么说了。
废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是啊,脾气越来越大,凶得很。”
奇威笑问:“是嘛,那蛋白浓汤呢?你还喜欢蛋白浓汤嘛。”
废土收回视线勾起一个笑,扬了扬下巴,说:“安息,告诉他。”
安息学着废土的腔调:“蛋白浓汤是垃圾!”
奇威哈哈大笑:“我明白了。”
废土腿伤未愈,只得口头交代安息如何寻找自己的友人,安息漫不经心地听着,点点头,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又左右扭了扭活动关节。他戴上口罩,指着抱臂站在不远处的旅团头领说:“我们去去就回,他留在这照顾你。”
头领:“?”
奇威背着安息顺利进入集市,两人一路沿着路标前往c区。
奇威边走边介绍道:“c区大部分都是医疗用品的摊子,之后你也可以来这补给点药物,不过……你得先多问几家价格,免得被宰。”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这样,很容易被宰。”
安息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意思,巴在他肩头伸长脖子左右张望,忽地叫道:“在那!”
安息指挥奇威左拐右拐,停在一个猩红色的帐篷面前,说:“就这个!”
“等等,”奇威骤然刹车,张着嘴看着红色帐篷上金色的花体ph二字,不可置信道:“你们要找的人,是冯伊安?”
他大喊出声后,站在遮阳棚下、各式药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