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的,嘴角裂了道小口子外,他什么事都没有,目光清亮炯然,透着刚干过架的酣畅亢奋。
“我没事儿!”他挥了挥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姐姐,“我姐夫咋样了?他受伤了?”
“肩膀上中了一弹。还在里面呢。”
“我靠!”谢昱书低低骂了一句,伸手抓了抓寸头,“对了,姐,妈她——”
“笑笑!”
他话还没说完,谢笑书就看见走廊那头的熟悉身影。老太太个子矮矮的,拎着个布包,踩着小碎步就跑过来了。
谢笑书大吃一惊:“妈你怎么过来了啊?!”
“我这不是周末来看看你们!”谢妈走到跟前,气喘吁吁的,“打你电话你不接,小昱说你们在医院我一着急就过来了啊!你们这、你们这是——”
她看着灰头土脸的一双儿女,又震惊又担忧,“这是怎么了嘛!小陆呢?小陆在哪儿?”
“哎你先坐下妈!”谢昱书一只手就把老太太摁在椅子上了,“没啥事儿。我姐夫就是检查一下——”
他的大嗓门还没落,身后那扇重门就开了。安医生摘掉口罩走出来。
“陆太太。”他朝谢笑书走来。安医生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头发花白,面容温和,自带普度众生的光环气质。
“安医生!”谢笑书赶紧迎上来,老妈和弟弟也跟着围了过来,“陆北杨怎么样?”
“他肩膀上的伤问题不大。”
安医生说完,身边三个人明显松了口气。谢妈一手覆上女儿的后背,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他们这样,安心有点不忍心了。他两手相互搓了搓,“陆太太……”
谢笑书抬头,对上医生镜片后纠结不忍的目光,心里一沉。
“你……要有心理准备。北杨有发热和贫血的症状,而且白细胞已经出现异常了……”
谢笑书怔怔看着他,心里那个可怕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什么意思?”她嘴唇颤了颤,声音都有点不像自己的了。
“他的白血病有复发的前兆。”
死一般的几秒沉寂。
“姐,姐!”谢昱书惊叫,张开胳膊捞住脚软的谢笑书。
谢笑书的脸白得跟透明的一样,她被弟弟架着放在椅子上,但眼神空洞洞的,失了焦。半晌后她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安医生,我可以救他的!”她扑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力气很大,个子不高的安医生一下子没站稳,往后趔趄。
“他小时候是我双胞胎姐姐的骨髓救了他,我也可以救他的!”谢笑书眼睛里的光亮灼热又疯狂,“我的骨髓也可以的对吧?”
“不行。”一直没说话的谢妈突然开口了。
“妈,我可以的!”谢笑书扭头冲老妈大喊,脸上的表情激动得有点扭曲,“我也能救他!”
“不是啊笑笑……”谢妈闭上眼摇头。
谢笑书嘶喊着打断她:“我不管!我要救陆北杨!”
“笑笑!”谢妈扬声吼住女儿,眼圈一下子红了,她痛苦地别过脑袋,“你,你不是妈亲生的啊……”
“什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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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你姐姐那年刚过完春节,我记得可清楚了,突然啊,就下了场大雪……我疼了好久都生不下来,最后你姥姥跟医生决定,给我拉进去剖腹产,挨了一刀,这才把你姐姐取出来了。”
谢妈坐在椅子上低语。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底全是对过去的回忆。谢笑书坐在她旁边,胳膊肘磕在膝盖上,垂头不说话。
“你姥姥那时候是妇产科的护士,就是她发现你的,在医院后门看见的。抱上来的时候脸都冻紫了,都不会哭了……你命大啊,医生治了两天就活过来了。你姥姥抱着你来找我,说让你吃口奶吧。你一直哭,可我一抱你就不哭了,我当时就不舍得撒手了……”
谢妈声音打了颤,吸了两下鼻子不往下说了。她还记得自己当时还跟笑书他爸生气,说谁家人啊这么狠心啊,枉为父母,刚生下来的孩子就不要了。她才当了妈,看着身边自己生的女儿,当时就可心疼这个没人要的小姑娘,心疼得都掉眼泪。
“我就跟你爸你姥姥商量,说要不把你抱回去算了。你爸当时换工作了,没钱,但他咬咬牙就说行,说你一看长相就是漂亮有福气的,而且跟他生下来的女儿同一天生日,这是缘分,别人不要他就当自己闺女养了……你姥姥托医院的关系,办了个双胞胎的出生证明,我们就把你带回家了。医院的几个医生护士嘴严,这么些年,没人知道你的身世……”
谢妈叹了口气闭眼,泪珠子连连滚下来。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要跟女儿说这些,她本想把这些都带到棺材里的。笑书他爸去世前还嘱咐她,让她千万不要告诉孩子,不要让女儿难过……
谢笑书坐在旁边像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她脑袋晕乎乎的,过去二十几年的回忆翻江倒海的,混乱又清晰。
很多事情像串成线的珠子连在了一起,她终于明白了。
小时候班上有同学说她和姐姐长得不像,一定不是亲生的,她听了哭着回家找妈妈。谢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