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挖掘机仍打着车灯,清理着塌方下来的石块。不远处,带队的工程师彭工和其他几名干部骨干,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里,围着施工进度图,商量着晚上的作业内容。“今晚,你们把前面这一块塌下来的,清理干净就差不多了,明早再搞前面的,晚上作业风险太大,不太安全。”彭工安排说。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先商量着,我出去撒泡尿。”金兵打着手电走出帐篷,来到一张勇士车边上,随手就把手电筒竖在了车盖上。解开拉链,正在聚精会神地放着水,突然身子一抖,晃了一下,车盖上的电筒直接摔在地上。
“不好,余震。”“快撤,快撤。”金兵一手提着裤子,快速向施工地点跑去。施工点上,除了挖掘机驾驶员外,还有几名负责协助作业的战士,余震来了,山顶上很容易再次发生山体滑坡和石块滚落。尽管大家作业都戴着安全帽,为了安全起见,金兵一边跑,一边喊着,让他们暂时撤离施工点。
机器的轰鸣声,掩盖了金兵的喊声。看大家没有什么动静,他加快步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让其他战士赶紧先撤。自己则跑到挖掘机旁,大声地喊操作手停止作业,此时山上的石块已经向下滚落,打在挖掘机驾驶室的顶盖上劈啪作响。看到连长焦急的样子,驾驶员老姜快速的跳下车,跟着连长向相对安全的指挥帐篷跑去。
没几分钟,一阵更加密集的石块滑落声音传来。山体的石块夹带着泥土再次滑落,将挖掘机刚清理出来的区域,重新填满了泥石流,挖掘机的半个身子也遭到了掩埋。如果不及时,很有可能发生伤亡事故。
“人员先撤,明天看情况再说。”彭工立即安排说。毕竟这一段路上都不太安全,如果有更大面积的滑坡出现,出现人员伤亡事故可就是大问题。现在来部队当兵的80后、90后,好多都是独生子女,一根独苗就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就单位而言,也不希望出现安全事故,对个人来说,也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参与晚上作业的人员,迅速向外撤离。
第二天一早,施工路段又恢复了平静,任务没完成,就还得继续。昨晚的塌方,又让官兵白干了大半天,15天的工期,越来越紧,原先清理出来的路面,全是泥土和石块。老姜爬上驾驶室,低眼看去,里面一片狼藉。石块直接从顶盖上砸下,穿透了铁板,落得整个驾驶室都是。
“要不是连长,昨晚肯定遭殃。”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一幕,老姜心有余悸。他直接跳下车,跑到正在清理石块的金兵身边,抱着他就亲个不停。“你干嘛?”金兵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用肩膀擦了擦被亲的脸说:“满嘴的口臭。”“没事了,没事,你忙你的。”老姜摆了摆手,笑嘻嘻地去检查机器,看是否还能正常使用,大家又投入到紧张的施工中。
经过10多天的救灾,通往秀山的公路,在大伙的昼夜施工下,已经进入后期的收尾阶段。灾区的电力、通讯,也在各部门的全力抢修下,逐渐在恢复。按照救灾总指挥部的指示,下一步救援部队,要就地帮助灾区进行灾后重建任务。
这天,杨硕带着全组人员像往常前往施工地点干活。大家搬石头的搬石头,推车的就推车,秩序井然。正干着活,杨硕裤兜里的手机一下就震动了起来。因为部队有规定,使用手机必须逐级审批,而且在营区时大家都习惯设置成震动模式,以至于出来后大多数人还是不太习惯调铃声。接起电话,另外一头,陈丹正说着话:“我们订了今天晚上的票回去,学校那边请的假已经到期了,你自己保重身体。”
自从刚来那会,在体育中心的安置点匆匆见上一面,这些天,杨硕一直在公路的施工现场,昼夜加班,也没有时间去看一会。而陈丹也天天在安置点上忙碌着,帮忙干着各种活,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比减肥的效果好了很多。
“恩,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了打个电话。”杨硕边往路边走,边交代着。忽然,杨硕发现,路边的草丛中鬼鬼祟祟的有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班上的新同志周祥。看到班长打着电话走过来,小周挂了电话,若无其事地迎面走来,喊了一声“班长”,就回到施工地点干起活来。杨硕也没细想,在灾区给家里打个电话也正常,继续和陈丹通着话。
快到6月,灾区的气温渐渐地高了起来。午饭过后,大家喜欢三三两两地躲在大树底下小憩会,以减轻高强度作业带来的疲劳。帐篷里,小周正接着电话,满脸的愁容,电话是还在上大学的姐姐打来的。
“今天医院确诊了,老爸心脏里长了个东西,需要马上做手术。可光医药费就要10多万。”姐姐在电话里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前几天,小周就知道父亲经常性地晕倒,本想着请个事假回家,带他医院检查检查,可连日来天天加班加点的施工,任务重、工期短,自己一直没有开口,想着等救灾结束之后再请假回家。没成想,昨天老爸再次突然晕倒,不省人事,被邻居送到了医院。在外上学的姐姐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回去。
“要那么多钱啊?你先别急,我先想想办法。”小周安慰道。对他来说,一个新兵每个月就只有微薄的一点津贴,只够自己日常开销,根本没有什么存款,家里这几年为了供姐姐和自己上学也花了不少钱,这笔钱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