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不想与虞渐青作对吧?”
席牧抿着唇,没有辩驳。在渐青和云策两人面前,他的心思总会被看穿,是以辩驳无用。
而他,也确实是不想与她作对。他知道,她想谋靖国,他又怎能去与她争夺呢?
“你懂了情,先前我就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云策叹气,搁下茶杯,“现在我确信,是坏事无疑。无衡,你是弛骋沙场的猛将,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不是你的风格。”
席牧眸色一冷,盯着他,“难道我就该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他行事雷厉风行没错,但他是果敢勇猛,不是冷血无情地滥杀无辜,他是手段冷硬,但也磊落光明,此生最痛恶背后玩阴,心肠歹毒的狠辣之辈。
如珩,作为他的知己好友,堂亲兄弟,却如此误解他,他心下怠倦,是失望的。
云策见他这般神色,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忙改口认错。
他认错倒是很干脆,是以不见几分诚意。
他又说:“无衡,你是添翼猛虎,只有更为广阔的天地才能让你施展拳脚,自由纵横。”他神色真诚,伸手要与他碰拳,“无衡,让我们共谋大业,成为这天下的霸主,可好?”
席牧没有说话。
他仍在规划着未来宏图,“到时,你我并肩站在这世界的巅峰,俯瞰众生,阅览云山冰川,万里壮美山河……你想,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席牧无动于衷,“我没有谋天下的兴趣。”
“你还是不肯帮我。如果是虞渐青开口,你会立即答应她吧,她要这天下,你便会倾尽一切能力为她夺取。”云策自嘲一笑,“什么兄友之情,到底比不过可笑的男女之情。”
席牧闻言,皱紧了眉头,可笑么?
还有,他不可能为了心爱的女人便不择手段圆她梦想,倾尽一切帮她夺取天下。
他不是这样的人。即便心有所爱,桁架在他心中的公正之秤,依然不会为了谁而偏移。
“兄友之情?”他声线平缓,嗓音冷沉,“你可真正视我为兄为友?”
他不是榆木脑袋毫无所觉。视为兄友的如珩欲利用他,还有王叔席鹏,也是如此。
他们何其相似,视他为棋,用来攻城略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愧是父子。
对于王叔,他无从指责,只有恭顺。他是长辈,是他唯一的亲人,且那教导之恩,他不敢忘。
云策听他的质问,一时失语。站起身来,望着他身上的伤,愧意袭上心头。他顿了顿,轻声说:“我纵有利用你之意,但绝不是视你为刀剑,为棋子。如珩仍如初时那般,敬你为友。请相信我的真心。”
席牧不想在此事多谈,闭上眼睛说道:“夜已深,我要休息了,你也该回去歇着了吧。”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撩袍出门,便有太监提灯跟随,老何领着一干仆人恭送他到门外去,“不用再送了,回去好好照顾无衡吧。”
老何应了是,目送圣驾远离,才折身回屋。
来到席牧跟前汇报道:“将军,陛下走啦。我看他绕出巷口了。”
席牧很保险地静候了一刻钟,才披衣下床,叫来孔高,“备马,随我去一趟常邑陂。”
老何一惊,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苦口婆心地劝道:“将军呐,您身负重伤,就该在床上躺着,怎么可以出门?这万一又磕碰到了,伤口恶化怎么办?快快,回去躺着,出什么门!”
席牧瞧着老人担忧的神色,忽然问道:“何伯,您知道牛三叔么?”
老何一震,牛冠平……难道还活着,他是回来了么?
“他是谁?”席牧见到老何瞬间的失态,追问道。
老何很快缓过来,却是支支吾吾,不肯言明了。
席牧吁出一口气,绕过他出门去,不说就罢了,他自己去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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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朗星稀,常邑陂一片宁静安谧,此时正值戌时,路上不见人影。
这时,东街口驶出一辆马车,马车一颠一颠的,晃得车内妇人躁意更甚,忍不住指责起丈夫来——
“咱们在这住得好好的,干什么又要搬家?你算算,自从我嫁给了你,都搬过几次了?你不累,我都烦了!”
驾车的大汉正是本名牛冠平的周将军,听夫人抱怨,他不由出声安抚,“我发誓,这是咱们最后一次搬家了,待我们回到乡下,便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就再也不搬。暂时委屈你和儿子了。”
夫人心中不甘愿,“我们母子俩好不容易在京都住下了,还没来得及享受富裕的生活,你就又要离开返乡。牛老三,你是不是连官都不要了?”
周将军忧心叹气,他也想让妻儿住在京都过好日子。可他被情势所逼,不得不离京。
想到席牧那张酷似明勇的脸,黑眸逼视,叫他无处遁形,好不难堪。他知道这次漏了破绽,席牧一定会来他的住处寻他的。是以连夜收拾东西,趁着他尚在养伤期间,赶紧离开京都。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