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吗?

一阵揪心的疼痛令我周身止不住地痉挛。

当夜,我在凄惶绝望的悲哀里,目送着孤独的母亲黯然地离开了人世,煤油灯里的火苗也在晨曦微露的黎明时刻停止了舞动,“噗”地一声退出了黑暗的舞台,所有昏暗的余光也倏然消失在第一缕s进窗户的金色阳光里。

母亲就这样走了,走得很塌实,也很安详,只留下一件龙凤嫁衣作为我的陪嫁。我没有眼泪,只有无尽的悲伤。

在众位相邻的帮助下,我把母亲连同她生前最心爱的那只乌木琵琶一起运到了她的老家—同里,安葬在镇外连绵的七子长山上,让一向喜欢安静的母亲永远在青松翠柏环绕的静谧林间,弹奏着她来世的绝唱。

我相信母亲会赞同她女儿的做法,同里是生她养她的故乡,也是她的女儿将一辈子驻守的地方,尽管同里在我的记忆里远不及苏州城来得熟悉和亲切。

在母亲坟前叩头的,除了我,还有母亲生前给我指定的未来的丈夫—毕福。

可是,天堂里的母亲没有料到,她的女儿并未依照她的意愿嫁给毕福。

五(1)

我真得感谢已离我而去的母亲,从她身上我秉承了她的许多优秀的印迹。

从小对母亲的耳濡目染,使她周身的优点得以潜移默化进我的血y里,以至于苏州及远近镇上的小姐大娘们并没有因为失去这位远近闻名的绣娘而感到过分惋惜。因为她们发现,她的女儿完全能满足她们对绣品的各种特殊口味,这使她们焦虑了没多久的心情很快便平和了下来。看着那些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各类桌布、枕套、荷包等绣品,从她们挑剔的眼光里折s出的是一种不太常有的欣慰,其实欣慰的不光是她们,还有我自己。

所以,母亲去世后,我勇敢地揽下了她生前所有的活计,我自豪地发现,自己完全可以不必依靠任何人维持生计,包括毕家的儿子毕福。

但是,我还是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苏州,被毕福的父亲毕显贵带到了同里。这是母亲生前对毕伯的嘱托,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最终会成为毕家的媳妇,自然找不出仍旧住在苏州城里的理由。

于是,在母亲“断七”之后,我便收拾起自己的随身用品,随毕伯一起来到了同里。毕伯为我找了一间虽然破旧却也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旧宅,作为我出嫁前的临时居所。

很奇怪,没出一个月,我便喜欢上了同里。这里的水乡景致与苏州城区别不大,只是更加小巧玲珑,比苏州城多了一份宁静,少了一份喧闹,尤其适合我的x格,特别是门前的那条小河,曲曲折折地伸延起我对未来的遐想。

我心里暗自思忖,也许母亲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所以我便自然对同里有了一份亲近的感觉。

这里的邻居也非常好客,对一个新落户的小绣女关怀备至,邻家姐姐还给我送来了一只乖巧听话的小花猫。平时除了毕伯经常带着小食品来看望我之外,邻居们也时不时地会送来一碗漂浮着青葱和虾米的豆腐花,或是一碗蒸腾着热气的荠菜馄饨,所有这一切都渐渐地抚平着我失去母亲的痛苦,一个人的生活也开始充满盎然的情趣。

在同里镇,我继续构筑着自己的刺绣生涯,j湛的手艺同样也赢得了这里的妇女们对我的垂青。

可是,这样的生活却充斥着一种遗憾,我从心里压g没有把自己未来的生活与毕伯的儿子毕福联系在一起。

毕福与他的父亲毕显贵自我有记忆开始,经常来苏州到我们家串门。因为母亲也是同里人,所以两家的走动比较多。每次毕伯来,母亲总是饶有兴致地听毕伯讲着同里发生的事情,但母亲却从不自己回同里,也许同里已没有了母亲的任何牵挂。

毕家祖辈都是木工匠,惟独毕显贵在同里镇一户大人家讨生活。毕显贵为人很j道,但是心眼不坏,很能乐于助人。在我的记忆中,毕显贵对我母亲向来非常恭敬,时常会接济我家。他的儿子毕福长我三岁,自小长得虎头虎脑,我母亲看着非常喜爱,就把刚生下不久的我许配给了毕家。

据说毕显贵用八卦算出他的儿子五行中缺木,所以长大后的毕福,仍然继承了毕家的祖传手艺,塌塌实实地干起了木工活。不知是否对木工技艺的钻研太过投入,从毕福的形象乃至于他的x格,处处都能显露出木头敦实的痕迹。而对木头以外的事物,却知之甚少,至少在我与他接触的这么多年里,给我留下的就是这么一个印象。

所以,我对于毕福,就像对待周围的其他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印记,这个人好像与我的生活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有他没他似乎都不可能改变我什么。况且这么多年来,我生活在苏州,毕福一直在同里,所以我就更没有真正理解过母亲自小给我订的亲事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母亲临去世前对我最后的交代,才使我猛然醒悟,同里镇上的木匠毕福是我的未来,是我要面对一辈子的男人。

这使我变得万分地恐慌,以至于在面对毕福的时候,我不再像以前那么的毫无避讳,总会以一种生硬或敌对的姿态来抵御内心的慌乱,而毕福却y差阳错地认为这是女孩子惯有的羞怯,实在令我哭笑不得。

自从我搬到同里镇后,毕福来我家的次数明显的比以前多了起来,从他的举手投足里对我的那份亲昵,传递着一种强烈的信息,他已然是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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