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和的知楼,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却又很自然地融入了她们的女子。
今夕人满情亦满,莫奢他日再重欢。
次日一早,洛尘嚷着要去看戏,知楼本想喊着纪荀月和楚漾染一起去,可这二人却默契地婉拒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带着知楼去看戏了。
待到院子里静了下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楚漾染突然笑了,“我之前一直很奇怪,知楼明明对她姐姐知月有些解不开的心结,知月已经离开了,到底还有谁会让她如此牵挂。”
“她喊我一声姐姐,也确是真心对我的。”纪荀月浅浅一笑。
“我与她相识一年,她为人并不复杂,我本以为我已经了解了她的,可如今看来,是我太自信了。”
“人心总是复杂的,”纪荀月递给她一杯茶,目光温和,却带着笃定,“请楚姑娘恕我冒昧,荀月想来,楚姑娘不是知楼普通的朋友吧。”
楚漾染动作一顿,和她对视了一眼,第一次,那双写着冷傲的瞳中,带过了一丝屈服,“我也没想到,人的一颗心,这样不受控制。自小我总是瞧不上任何人的,也本以为一生孑然,谁曾想也不过一红尘俗客。”
纪荀月了然点头,她们也许一点也不像,可是这楚姑娘看那人的目光她却再熟悉不过,她怎么会猜不到呢。
“其实这人,挺不值的,纪姑娘,我说的对么?”楚漾染饮了一口茶,“这冬日还是雏菊,这番心思,她知道么?”
“她怎会不知。”纪荀月苦笑,“我未觉察之时,她已经长大了。”
“纪姑娘,我很羡慕你,而你也该羡慕我。你与她相识了多年,也刻在了她的心上,而我,遇到的了现在的她,最好的她。”楚漾染微微眯起眼睛,身上的寒意已经褪尽了。知楼曾羡慕过她对颂云的温柔,却想不到,这块冰,会因她而化得干净。
“是,我羡慕你,可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能遇见她,已经是此生之幸,也许太早了些吧,可是我也等不起,若没有她,便没有之后的一切,又何来此时的遗憾呢?”
“听起来,你像是放下了。”
“怎么放得下,”纪荀月暗自嘲笑自己,“可是楚姑娘,我无法和你争了,她会把我当做最亲密的姐姐,却当不了那个身份,距离太近了,我有了她心里最特殊的地方,便注定到不了一个那位置。身边相伴的人,该是个平常人。”
“她喜欢你,可是她太较真了,对知月是执念,对你,何尝不是。”楚漾染叹了一口气,虽然以她的性子,本不该为与自己相争的人悲悯,可是她还是佩服这个女子,明明知道,却还是无所怨言。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我不怨她,况且她身边也有了一个真正值得她付出终生的人。楚姑娘,这一年,她变了太多,是因为你吧。”
楚漾染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回忆什么,“呵,是啊,她虽不是个值得的人,可我当真以为,我也束了她的心的。她与我袒露过心迹,毕竟她不真是个懦弱的人,只是我没料到,在我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她突然放不下执念了。”
“不过我既然认定了她,此生便换不了了。情爱这事,开始时总是无所在意的,也许太随□□,不过疯过了,无论结果如何也认了。只我知道,这一生也仅此一次。”
屋内安静了下来,纪荀月默默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羡慕起她来,不是羡慕她遇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知楼,而是羡慕,她还可以无所畏惧地说这番话,而自己,再多的不甘,也早已被现实磨平。她早就没有力气去争了。
“我与她做了约定,我放她先回来,待我去找她时,她给我答案。可是你这里,真是让她陷得太快了,也许,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吧。只是,这约定,也是我与自己的一个赌注,如今,愿赌服输。”楚漾染说着,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站了起来,“不再多扰,就此告辞。”
“等等!”见她是真的要走,纪荀月急忙出声制止了她,“你已是她心中的人,何苦逼她,她只是舍不得罢了。”
“纪姑娘,你如此聪明,又岂不知道,舍得,必是要有舍有得的。我不是逼她,只是你不懂我,我不是知月,也不是你。”
说着,她走出了小屋,只拿了来时的一柄剑,当真不做停留的离开了。
纪荀月愣愣的看着出了院子的身影,她确实不明白,可她知道,楚漾染,到底是和她,和知月,完全不一样。
知楼回来时,脸上本是带着笑容,却在踏进院门的时候僵住了,莫名的,她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她走了,知楼,你让她等的太久了。”迎出门的纪荀月淡淡说道。
“走了?”知楼面色瞬间惨白,“她……未留下什么?”
纪荀月摇了摇头,牵过洛尘,进了里屋,留下知楼僵立在门口。
她做不到楚漾染的洒脱,选择权还是给知楼吧。
晚上哄了洛尘睡着,纪荀月出了屋子,这几日楚漾染是与知楼住在一处的,那间屋子的灯还是亮着的。
“她当真是决绝呢。”看到进门的纪荀月,坐在桌边的知楼手里捏着一张纸,苦笑。
纸上只有一句:既是各自天涯客,不若当时不识君。
“知楼……”纪荀月终于忍不住,将她的头揽在了怀里。
“姐姐……”知楼埋住了头,声音里带着哽咽。
这一刻,纪荀月好像懂了什么。
“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