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如猛然抬首,道:“小徒愚钝,还请师叔赐教。”
郁振亮转首望着窗外,见花树繁密,亭亭如盖,顿时灵机一动:“有一点大家不说都清楚,那就是敌强我弱,所以我们切不可同鬼子硬拼,只能同其巧妙周旋。眼下可利用这些花树,借用奇门八卦之术,令山庄成为一座迷宫,使敌人进不来出不去。焉可令己安枕无忧,岂不妙哉。”
众人一时费解,但经他一番解释,顿时茅塞顿开。
众人刚要离席,忽听得西厢房里传出碧林大声呻吟之声,似哭泣又似呼唤。碧如一惊,疾步抢身进房,他奔近一看,见兄长仰卧在后双部门槛旁,地上却已流了一大堆鲜血。
碧如未及细想,忙伸手封住兄长两处穴道,随即将他扶上床去。只见他双目紧闭脸如白纸,再抚摸他心口,虽在跳动却是极为微弱。碧如见郁振亮走了进来,忙起身退在一旁让其诊脉。片刻,才见郁振亮转过身来道:“他身中数弹虽未及要害,但流血过多,性命垂危。按照常规,应速送医院抢救,眼下要多喝开水及鱼肉汤类,尽量保持他的体能。”全家一时纷纷动手准备送往医院。但狡猾的鬼子已在各处要道设卡盘查拦截,就连山路小道都没放过。就此拖延一阵,渐渐日暮西垂。碧如见兄长神智渐清,顿时喜道:“我大哥吉人天相,有祖宗庇佑,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哪知他却是回光返照,命将休矣。
郁振亮却沉声道:“但愿他早日康复。但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天黑后再赶路了。”
话音刚落,但见碧林一阵痉挛,众人抢上去扶时,只见他手足冰冷,气若游丝,眼见是不中用了,突然,他紧紧抓住梅林的双手,喘息道:“你要好……好扶助……你爸,光宗耀祖。”说完头一歪,气绝而亡。
同胞兄弟情同手足。碧如想起兄长之情,见他惨死日寇之手,满腔愤怒。这是冲进自己房中,夺过双枪朝外便闯。众人见他单枪匹马,报仇心切怕有闪失,纷纷上前阻拦。但见郁振亮抢先拦住了他:“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报得了仇吗?你冷静想想,鬼子人多势众武器精良。单凭你一人之力只能是以卵击石。所以,我们不能蛮干,要有周密的布置;只有团结大家的力量才能战胜敌人!才能真正报仇雪恨,否则只会白白搭上性命。”
彩云见他运筹帷幄,胸有成竹。不由夺口而出:“师叔,那该怎么办?全凭你做主。”
“若想报仇雪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下太湖参加游击队打鬼子。”
碧如刚想说好,但见彩云抢在他前面说道:“若说参加游击队打鬼子我不反对,可伲朱家偌大的家业咋办?膝下这七个儿女咋办?眼下他们还小,经不起任何折腾和磨难。”
碧如猛然一怔,他清楚,自打日寇入侵,甭说是家,就是国民政府也难以自保。但唯一的希望是这些孩子,孩子是民族的希望和未来。自己可以没有家业,但绝不可以没有儿孙没有孩子,他们是生命的延续,是国家的未来。
碧如陷入了两难,但牙齿咬得喀喀直响,胸中却已充满了万丈仇恨。直到妻子说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时,这才转恨为悲,伏案大哭。
按照当地风俗,先人故逝定会像模像样操办丧事,但时值危难存亡之际,一切便以从简发丧。这也真正委屈了碧林,由于碧如悲伤过度,几夜未能合眼,于是茶饭不思卧床不起。几日之间,碧如已是形容憔悴两鬓染霜。使得一向沉着自信的彩云满怀愁苦,天天求神访医,但均无良效。最终还是郁振亮及时赶来,一言惊醒梦中人。
“朱兄此乃心病,只需除掉汉奸邹忠,可保朱兄大愈。”
今非昔比,邹忠武功大进,又有日寇撑腰。要想除他,谈何容易?
当郁振亮说出消灭日寇除掉邹忠的全盘计划时。碧如当即从床上翻身跃起,接着直往茅厕奔去。原来他已憋了一肚子尿,此时才一朝盛放。但那弓驼的背影,使彩云惊觉这位当家人一下子老掉十岁似的。
其实,任何人经历过如此的变故,只有比碧如更疲惫,更伤感更萎靡。分明的,铲除邹忠这个恶魔,一直是缠绕碧如的一个心结,只是苦无良策。
但见郁振亮正色道:“本来邹忠跟你师父一家的事纯属私人恩怨,作为外人也不便插手。但现在邹忠成了汉奸,勾结日本人残害自己的同胞。铲除他那便是我们份内之事了。”
碧如顿时长叹一声,病容全消。仿佛一时间,他大病痊愈。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迫不及待问道。郁振亮沉声道:“首先应布置山庄奇术,防患于未然,然后再找机会下手。”说完便将碧如拉至后院,指着桌上一张地图说道:“这是一张草图,可按图在夜间施工,务必要在十天内完工。切记,勿误。”
接着便向他阐述了图中要诀。碧如聪明过人,一时便牢记在心。于是当夜便召集族人按图施工,一切进行得顺利成章。为保万无一失,朱家还特意挖了一条通往山林间的地道。这样一来,既可守又可退。忽邹忠一日不除,日寇一日不滚,令碧如寝食难安。
看着丈夫日渐消瘦,彩云有太多的辛酸与不忍。她微一沉吟,靠到丈夫胸前,温言道:“现在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