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被强逼吃了一次精神病药——乱吃药是要伤身的!我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不愿再听他的叫唤。
正在我难受之际,汪医生竟然断喝着拍响了木门,脸色也已经涨红了一些:
“怎么还不起来吃药,林泽祥?”
“我没病,癫痫病已经好了,汪医生!”我慌忙坐起,痛苦地望着他。
“没病还来这?吃药!”
“我是被领导迫害的。”
“我们不管你害不害,来这就要吃药,过来!”他已经怒形于色。
旁边的护士小姐也发躁了,两眼像野兽似的盯着我,一样管教:
“别再烦人,快点吃药!”
“请你们关心我一下,别叫我乱吃药!”
我摇着头,心想他们才刚叫我吃过药,而且少来了古医生,对我的要求可能轻些了,就竭力地发出恳求。然而他们已经非常烦躁,当即,男前女后跨进门儿。我急切下床,手一摆,再次恳求:
“请你们别叫我乱吃药吧!”
“去——去——”
他(她)们异口同声着厌烦。而汪医生伸手按下了我的胳膊,又将四粒药儿塞向我的口中。我立即扭过了头。但是,护士小姐又扯住我的头发,硬把我的脸儿拉了回来。唉,他(她)们怎能这样?大家都是“人”!——我正眉头紧皱之间,汪医生又已发出了命令:
“吃药……吃药……再不好好吃药就要管管你了!”
呀!我既非精神病人,也不是坏人,更没犯罪,怎能任由他们施暴呢?我不由地哭丧,立刻发问:
“你看我像精神病人吗?请你了解清楚情况再让我吃药吧!”
“我们不管你情况不情况,这是我们的工作。”
“可你的工作也不能伤害我的身体啊!”
“妈的,谁伤害你的身体啊?上面就是这样安排的。”
听到“上面”的安排,我想最好不要为难他们!但是,我也应该保护自己的身体健康,就继续恳求:
“汪医生,即使上面安排了,可你们也该依照正确的做……”
“别啰嗦了!”他伸手捏起我的嘴巴,打断了我的话儿,开始塞药,“叫你吃药——你就吃药——”
“你怎么这样?”我愤慨地推开他。
“哎呦,再烦人,多喊几个护士护工来,一起管管你,精神病。”护士小姐两眼瞪着我。
我当即瞠目结舌,慌忙退向墙角。而汪医生抬腿就踢我一脚!——事已分明,在他们这里是争执不到正义的,于是我叹口气,思想先顺从他们一下也不会多伤身体的,就从其手中接过了四粒药儿。他总算满意了,但其看看我的饭碗,又一瞪眼,手指外面的饭桌,说:
“怎么饭还没吃完?出去拿个碗,倒下水吃药。”
“过来——”护士小姐在旁边插嘴。
“嗯!”
我边说,边随着他们出了门,随便在饭桌上拿起一个碗,从水池旁边的茶桶之中舀了一点白开水,当着他们的面,立即自己喝下了药。
“张嘴看看!”
汪医生手指着我的嘴儿,叫号一声。我确实吃了药,因此就放心地张开了嘴。他也像上次一样两手上下捏着我的腮帮,仔细地检查一下,接着,对护士小姐说:
“吃下药了。”
“哦……”
她朝他恭敬地点个头,又看我一眼。汪医生对我说:
“行了。”
然后,护士小姐拎起水桶,与汪医生一起返回护士办了。我二话没说,摇个头,默默地站着。饭桌前,其他人都在一道或说或玩,仿佛难得欢喜不已。我不熟悉,进入不了他们的行列,也不想进入他们的行列,于是继续沉默一会儿,我又回到小房间,躺在了床上。
没多时,外面又是一声吆喝,已是女人的声音:
“去,去,休息去——”
我不由地跑到门前。一看,三个年轻人(一护工两护士皆穿衣未戴帽)正把精神病人往屋里赶。然而精神病人们,或男或女虽在后退,但是仍迈步困难,都不断地回首小铁门外、大院子里,依依不舍的。这时,我突然明白,他们不愿回来,原是想在小院子里多一点“自由”的时间——活动的空间大一些,眼睛望得远一些……我怜悯他(她)们的渴望,摇摇头,退回了屋里。
密封的建筑里,猛然间走动的人儿多了,噪杂也大了。我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已经“怦……怦……”的心跳,遗憾地喘口气。其他三个人一退回屋里,门就被锁上了,不过,他们好像已经适应了“市公安局安康医院”的环境,各坐在自己的床上,背靠着墙,聊着天,脸色皆平淡无奇的。然而,我觉得他们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也是家人关心而送来的,但我却是受屈的——从单位治保科的软禁到这里的关押——心情更加急了!
别的房间我还没有这样见过,但是,自觉其中的情况应该也是如此了——他们尽管还有一人在抽着烟,不过,相互却都是无精打采的。我无聊地走到窗口,小院子里已经人影不见,惟有闷人的感觉还在延续!
我虽然没有蹲过牢,但童年的时候就在电影上见过中国历史上的冤枉者屈身其中的形象!眼前的门儿已经锁上,我也没有镜子看到自己的脸色,然而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大概就像他们一样!
这是什么“市公安局安康医院”?“精神病医院”?
逐渐的,我有些睏了,可是我并不愿睡,因为我在家从来没有饭尚未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