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按了按胸口。
真是荒谬。
阮年努力地平缓了呼吸。
只是,乌狄后面所说的是甚么意思?小时候见过,然后呢?忘不掉的容颜…么?
想到这里,阮年有些头疼地皱起了眉。怔怔地抬眸时,正好瞥见乌狄眸子深深地望着自己,眼中的神情复杂。对视了半晌,乌狄唇瓣微动,好似在说些甚么,阮年支起耳朵,却又甚么也听不清。
就在阮年张嘴欲问之时,便见得乌狄身形微动,脚下轻盈点步,转瞬间就跨出了房门,模糊的背影闪烁,最终隐匿在了远处的树林中。
阮年表情木然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道:“她真可怜。”
“原来你也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沈烟离将屋内的烛火挑燃,笑嘻嘻道:“也不尽然,在她心中,这些年的日子应当比什么时候都来得快活。”
火烛闪烁。
沈烟离侧着身子站着,右手捏着火烛,任凭那滚烫的蜡泪滑过白皙的手背,却一动不动。
淡淡的光亮落在沈烟离晶莹的面颊上。唇边勾着的那抹弧度在这跳动的火光中,竟显得有些落寞。
阮年忍不住问道:“那盒中究竟有什么?”
“有什么?”沈烟离垂下眸,墨色的发丝顺着脖颈滑落至肩头,“并非是你想象的头骨手骨。那里面所放置的,只是她的一小搓骨灰,以及一截绑着白条的黑发。”
“既然如此,你怎的还不让我看?”阮年掀开被子,整理好有些褶皱的里衣,边穿外衫边嘟囔道:“你还说是我绝对不愿看见的东西。”
“我也从未打开过那个木盒。”沈烟离摩挲下巴,皱眉道:“我只是代为保管,自然不能让好奇的去碰。”
“你既然没有看过,那是怎么知晓里面装着什么?”阮年撇嘴,将短靴穿好,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被你这么几句话便忽悠。”
“我怎么不能知晓?”沈烟离瞥了阮年一眼,似笑非笑道:“这木盒便是她交给我,并亲口对我说的。”
“怎么…”阮年刚想反驳,便突然理解了沈烟离的话中的深意,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起来:“难道…?”
沈烟离还是似笑非笑的模样。
念安同阮年说过招魂的祭祀要付出的代价。
阮年这么多年却也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代价,便是施行祭祀之人的性命。这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在唤回乌狄灵魂之际,就已经丢了自己的性命。
既然如此,在这五年间陪伴乌狄的,究竟是什么?
昏迷三日,也便是代表三日都未沐浴。
明明身上没有什么味道,但是阮年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加上方才一惊一乍的也出了不少冷汗。阮年也没有心思和沈烟离聊天,只是匆匆道了个别,便快步往沐浴室赶去。
待阮年将浑身上下都清洗干净之时,外头早已漆黑得甚么也辨不清。
这里和点满灯笼的回廊并不相同。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几点暗淡的火光在黑暗中不停的闪烁。
好在路也记得熟了,看不见也没有甚么干系。阮年神色淡淡地将挂在沐浴房门口的一盏花灯取了下来。
正堂外的屋檐上挂着的都是些素色的灯笼,一个月也会偶尔挂上几个红灿灿的红灯笼,但每当这个时候,沈烟离便不会再夜中出来,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内喝着闷酒。
不符,她不爱这种鲜艳色的灯笼。
好在这些白光并不是惨白,否则整个府中定是阴气沉沉。
而类似沐浴屋之类的,有水的地方,沈烟离都会一反常态的挂上几个花灯。虽然对于这件事感到奇怪,阮年却没有想要询问的*。
毕竟以沈烟离的性格,她做的也都是百利无一害的事。何况阮年以前提起一些怪异的装饰之时,沈烟离那似笑非笑的妩媚模样都让阮年骨头发寒。
阮年停下了脚步,有些踌躇地扬起花灯,照了照面前的岔道。
一条是回房,而另一条,便是祠堂。
阮年犹豫着望了望远处的那片黑暗。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顺着蜿蜒的青石台阶一路往上,阮年的心跳得有些厉害。除了几年前远远地瞧过祠堂一次之外,就再也看过这长长的台阶。同其他院落的构造不同,这祠堂处地非常怪异。,但体的怪异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温度虽说同别的地方差不多,但处在这个地域之上,阮年还是有些不舒服。
祠堂外并没有悬挂灯笼,而是摆上了四鼎青铜模样的古兽,每只古兽的嘴中都含着昏黄的白烛。
以前并未看见这四只模样各异的烛盏。
借着有些昏暗的烛光,阮年推开了门。
地上铺着暗色的青纹砖,正前方摆着一张深黑古铜色的方桌,桌上没有供品,却燃着熏香。
阮年皱眉,从怀中掏出锦囊,轻轻地沿着这条青色的道路往前走去。
桌上也和外头一样,摆着昏暗的烛火。
阮年抿了抿唇,将身子伏下。
或许见到她。
便能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
阮年的头挨着冰冷刺骨的青砖,恭恭敬敬地往下,叩了三个响头。
只要虔诚,便能如愿。
明明不信,却还是怀着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微弱希望来到了这里。
阮年微微睁开眸子,望着桌上摇曳着的烛火。
痴痴地望着,好似透过那跃动的火光,便望见了念安那清冷似仙的眉眼,还有那冷冷烟烟的,宛若神明般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