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的腿。时间在红泥居里似乎凝滞不动了,因为这里的人原本就不需要时间这种无趣之物。
然而忍不住,又开口问道:“夫人,女儿从前,是一个怎样的人?”
血夫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闭目养神,她的袍子随着呼吸有节律地一起一伏。就在闵霜衣觉得她不打算回答的时候,她说话了:“是一个特别的人。”
闵霜衣不再问了。她知道,血夫人不肯说的事情,是问不出一个结果的。
血夫人,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活了多少年月,只是红泥居里都传说,她已经有了预知未来的本事。可是在她的冷漠和威严之下,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找她算上一卦,卜个前程。或者又因为红泥居里的鬼娘,并没人有兴趣知道自己这种自得其乐、行尸走肉的生活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闵霜衣披衣下床,轻轻推开竹门。就在这一刹那,她又化身为那个家道破落,走投无路的闺秀小廊。她知道怎样才能让段琴这样的乡下姑娘对她俯首称臣,并且,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带回红泥居,成为血夫人裙下的祭牲。
她路过段琴的房间,探头往里面看的时候,这少女还睡得很熟,被子蹬掉了,大半个臂膀露在外面,她走进去为她略略掖好。
段琴的睡靥极是好看,幽幽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雅致投影。白天里的泥污洗干净了,黑发散在肩上,露出清秀的女儿面孔。小廊静静地看着,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在悉心为她被打伤的地方上药,段琴虽是疼痛,却也在皱眉蹙额之间对着她生挤出一丝笑意,道:“小姐姐,你紧着擦,我这还没感觉呢不是。”
小廊嗔怪道:“你自己也是姑娘,如何非得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下来?”
段琴笑笑,不说话。小廊又道:“你便是有一回跟那些人辩明了你是姑娘,也不至于三天两头遭这样的找事。”
段琴摇手道:“不可不可,若他们知道我是女伢,怕是找事更甚。出来讨生活的,还是扮成男伢省事些。”
小廊啐道:“那你就过这种上街卖货也要东躲西藏的日子,保不准哪天被抓到了又是一顿好打。”
段琴又是嘿嘿一笑,摸摸头道:“待我卖完了这一挑,下次就换个地方好了。不能教你也跟着我担惊受怕的。”
小廊抿一抿嘴,不说话,低头继续为她上药。
如今看着段琴熟睡,她不禁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在睡梦中段琴并不觉察,只当脸上落了虫子,略略动了动眉毛。
要如何能将这样的人,诱拐到红泥居里去,并且在血夫人面前,亲口说出一切都是骗局,让她愤怒,让她难过,让她心如死灰,伤恸欲绝。
只有这样得来的处子血,才最为浓烈。
然而说简单,实在是简单。说难,也是在是难。
莫名的不安感又涌上心头,小廊又有些慌乱。已经有很久很久不曾出现这样的感情了,她原以为自己在很多年前已然麻木。
若段琴是个心机重城府深的女子,她不怕。她最怕的,便是她在她面前如此毫无防备,赤诚以待。
血夫人说,在这世上,谁比谁骗得高明,谁便赢了一仗。
然,如果对方看起来毫无骗你的意思,又该如何?
小廊觉得自己的一切手段和心术,在段琴面前都毫无施展的余地,她甚至不需要她使用任何的技巧,只消她卖个可怜,便心甘情愿地将一切都双手奉上。
她也许有些下不去手。
忽听得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廊眉眼一寒,触碰在段琴脸上的手指俶尔缩回,疾速立起身子,挽裙无声无息地走到外面。
外面与昨夜一样地有胭脂色的月,蛙声在塘里。小廊冷眼缓缓扫视院中景象,末了定格在一株南槐树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二姐姐?”
“我要做什么?”树下的女子媚媚地笑——“不过是从妹妹手里讨一点生活。”她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无一丝活气,像是鬼影,又像是僵死了的白玉雕像。
“二姐姐本事比我大多了,何苦来我这里抢人?这一带对姐姐胃口的女子多得是,姐姐却这样刁钻,只看上我的这一个,真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呢。”
貂锦又是一笑,轻慢地道:“谁让我跟妹妹一样,都喜欢老实人。”
她探手入怀似在寻觅什么东西,可脸色忽然一变。
“二姐姐可是在找这个?”小廊从袖中拿出那柄黄玉绣牡丹的插梳,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貂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笑道:“妹妹真是好身手。”
小廊道:“彼此彼此。姐姐既是能从我身上偷去,我自然也能从姐姐身上拿回来。”
貂锦与她相视半晌,终于微微点头。
“好。好。既是妹妹有如此信心,我也乐得陪你试试手段。只是区区不过数日,妹妹竟能有自信将老实人的心整个全拴在你一个人身上?”
小廊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貂锦轻移莲步走到小廊身边,小廊没有看她,面无表情地凝视院中那一滩死水。貂锦身上的香气和着风涌上来,她故意贴近小廊,道:“妹妹,你只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一个月没有进项就会被夫人责罚的姐姐们,若这姑娘不是你心疼得紧,权只让给我就是了。”
小廊道:“真也奇了。姐姐也知道我办事不力,好容易遇上个能得手的老实人,也非要不放过不成?”
貂锦道:“我看妹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