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阿父阿父, 你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皇帝摇摇头:“马屁往马蹄子上拍!今天谁怪我打她弟弟下手太狠的?哼!”
杨盼眼珠子转了转:“我的阿父是最伟大的英雄,推倒了前朝昏庸的统治, 让咱们大秦的老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
皇帝玩味一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样的话朝堂上听多了,早就不觉得稀罕了。不爱听。再说不出新样儿的, 你就还是乖乖呆宫里吧。”
杨盼觉得皇帝是故意为难, 气呼呼想了想,说:“阿父,你太有本事了, 怎么生出阿盼那么可爱的女儿的呀!”
皇帝先一愣,转而“噗嗤”笑了出来,摸摸杨盼的脑袋,疼爱地骂:“不害臊哦, 有这么拐弯抹角夸自己的吗?”
杨盼做个鬼脸说:“没办法。我想,阿父当皇帝的人,什么样的马屁没听过, 什么样的马屁算是新样儿?也只有夸阿父的女儿好,阿父听着才高兴, 对吧?”
皇帝想想还真是,拿这小家伙全无办法, 说道:“行,开春我带阿火去北巡,你一道跟着去看看。日子会很辛苦, 但是一旦出发了,就得按着既定的路线走到底,那时候再撒娇撒痴想回建邺,可是没辙了。”
杨盼用力点点头。
皇帝思忖了一下又说:“这次李耶若也会跟着去,她虽然比你大,但是你是主,她是客,请你尽弃前嫌,好好照顾她。”
杨盼点了一半头就僵住了,半晌才问:“阿父不是要把她嫁给西凉叛将石温梁吗?我那么久没看见她,还以为早已进洞房了呢。”
皇帝轻轻一拍她脑袋:“洞房你个头,小孩子家家不害臊!”
又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实在不肯也就算了。她不是心气儿高吗?我呢,也为了显示我的宽宏大度,表彰她义结三国之谊,封她做大秦‘归义公主’,虽然没有实质的封邑,但名分是给足她了。”
言下之意:要是她再使幺蛾子,就不是他杨寄不仁不义了。
但杨盼还不知道北燕求婚于李耶若的事,便觉得父亲此举未免莫名其妙。此刻,为了能陪皇帝北巡,少不得把不满咽了下去,默默然不做声。
后宫的用度,好大一部分分给了杨盼在管理,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内府又交来李耶若封公主要做的衣衫、打的首饰的清单,杨盼看着单据上这个千钱、那个万钱,都是贵重东西,却又是给一个与自己关系那么差劲的人,满满地不愿意。
她拿一支笔,正准备用“杠子”大涂大抹、删减一番,外头的小宦官又过来禀报:“公主,国舅请您过去有事。”
杨盼捏着清单,打算顺便请教一下舅舅,怎样削减这张单子既不显得抠门,又不让李耶若得大实惠。
沈岭仍在他最喜欢的那间太初宫书室里,正在端详外头什么。秋日的阳光透过冰裂纹窗棂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他仍是一脸平和冲淡的微笑,一点看不出有急事的模样。
杨盼躁气的情绪顿时减淡了不少,缓步进门时刻意注意了一下,头上插的一枝步摇居然都没怎么动。
“阿舅,有事找我?”
沈岭回头,对杨盼点点手:“阿盼,你来。”
杨盼向前走了几步,在沈岭面前席地坐下。沈岭说:“陛下告诉我,明年开春要带你和太子去北巡,我寻思着明年你就是及笄的年份了。”
他仔细打量着外甥女,女孩子一旦发育起来,感觉似乎每日都不一样,个子长得快不说,身形也像刚刚绽放的花骨朵,散发着青涩但别致的魅力。
沈岭语言未停,接着说:“我劝陛下,在北巡之前,先为你办及笄礼。”
杨盼有些小小的羞涩:及笄礼一办,就意味着她是成人了,成人了就意味着可以婚嫁了——虽然现在这个可以婚嫁的对象还不知道在哪里。但同时,小小的自豪感也升腾起来,这一世的她,又一次像花朵开放,但和上一世的自己比起来,她开始读书、做事、思考,虽然日子不是过得一帆风顺,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远离了罗逾,她也相信自己这一世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再不会重蹈覆辙。
沈岭却不仅是要跟她讲这些,他说:“阿盼,你是大人了,有些大人的事该让你知道。”
杨盼一惊:啥,阿舅想讲啥?顿时脸都红了。
紧跟着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沈岭沉静地坐在那里,娓娓地跟她讲起了皇帝登位前的种种往事,也毫不避忌他自己那时做的恶。
最后他叹口气道:“所以老子说:‘是以圣人之志,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有时想想我们自己,若是无知无识,只要有口饭能够活下去,大概所求也就不奢。可惜,时代的洪流总会卷挟我们,有时是身不由己,有时是有所欲求,有时则是想着圣人之教,应当赌上一赌——并不是为自己的富贵荣华,而是为万民请命,为天下苍生立志。”
杨盼原以为他之后必然会加个转折词“但是”,可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悠远地凝视着杨盼的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之前讲的那些故事,已经让杨盼震动颇大,她有些一知半解的事,现在如冰山慢慢浮出水面——但是浮出水面的仍然是冰山的一角,她又有更多的疑惑生出来。但是此刻这样宁静到复杂的场境里,她突然又不想问了。
事有因果,一步步拆解,那些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