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过来。
外头传来门上闩的声音,以及叱罗杜文冷冰冰的声音:“这四个是死囚徒,你们五个人,只可以活着出来一个!”
罗逾浑身一激灵,突然间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样,顿时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他只能把自己当做一匹孤狼,站在草原的这端,看着对面四个猎物。
猎物们身材魁梧,但是一举一动显得笨拙。其中一个率先吼了一声扑过来,一把刀蛮横地冲着罗逾的头砍过来。
罗逾短剑一架,金属碰击发出尖锐的鸣音。几乎同时,他一拳击在那人的喉结上,细微的“咔嚓”声传来,那人剧痛加之暂时性的无法呼吸,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左胸锁骨下四寸,斜插入心肺,可瞬间毙命。”他默默念着诀窍。
短剑是削金断铁的好钢刃,推进那人的胸腔时几乎没有遇见任何阻碍。罗逾把刀刃轻轻一转,那人的眼睛顿时睁得好大,瞳仁骤缩,又在罗逾轻轻拔出剑刃时放大了。
计算精准,就是在他到底身亡之后,心脏那块也没有喷溅血液,而是细细的血流慢慢蜿蜒而出,在地上凝结了一滩。
罗逾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凝眸看着另外三个人,那三个人刚刚眼睁睁看他三招之间,轻轻松松杀死了一个人,也是腿里打哆嗦。
“兄弟们,一起上……”
三个死囚徒中的一个颤声儿说,然后不等阵势摆好,自己“哇呀呀”一声怪叫,从罗逾正面袭来。其他两个知道单打独斗斗不过这样的练家子,于是也顾不得什么,一左一右地围了过来。
打架和作战是有类似之处的。罗逾在雍州看王蔼练兵时曾有些心得:最怕就是来人稳扎稳打、步步紧逼,而丝毫没有破绽可寻;最不怕就是像这样子的外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胡乱奔袭,只打个气势逼人,其实到处都是缺口。
他被挑起了战斗力,先时那些悲怆和自伤,以及思念和绝望都没有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目光瞬间特别敏锐,耳朵能听到四面八方武器挥来的风声,身上的每一块精峻的肌肉此刻都充满着弹力和爆发力。
左手扼喉、右手挥刃;左肘锤击,右手刺入;最后一个,张牙舞爪地打将过来,可是到底孤军奋战,脚步里全无自信,只消轻轻一绊,在他跌倒的瞬间割断咽喉即可。
喷溅的鲜血洒了他一头一脸,腥臭无比。
罗逾转脸躲避的瞬间,听见最后被杀的那个人垂死挣扎,把手里的匕首扔了过来。
他因为洁癖,躲得慢了分毫,胳膊被刀刃擦过,回头检视时,却只看到胳膊上一条白色印子。再捡起那把匕首:钝的!
把其他三件武器捡起来:也都是钝的。
罗逾庆幸之余有点觉得好笑:这果然是亲生父亲。但是,又怎么会有这样无理取闹的亲生父亲呢?!
门开了。叱罗杜文走进来,也没为儿子刚才精彩的搏杀鼓一鼓掌,只把手一伸:“你的剑给我。”
罗逾嘴角抽了抽,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是怨他还是嗔他,只能头一低,一副惯常的“我也不惹你,我也不亲近你”的表情,把剑柄递到父亲的手里。
皇帝凝视着流淌着鲜血的剑刃,终于笑了起来:“宥连,这才是养剑之道。”
他目视儿子笑道:“杀人还是很快活的,是么?他们四条命被你掌控着,对么?还怕不怕了?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罗逾死着一张俊脸,好一会儿说:“父汗,我身上太脏了,我要回去洗澡!”
皇帝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瞪了他一眼道:“再杀一个才准你回去!”
这个自然是李梵音了。
罗逾看着她投在家庙偏间窗户纸上的影子,细挺的鼻梁,勾勾的下巴,长长的睫毛,支颐看着跳动的烛光,那影子也跟着烛光的跳动而忽大忽小,起伏跳跃着一般。
这是个无辜的人呢!
陪着一起来的皇帝在儿子耳边说:“你不想想南秦的那位公主?”
罗逾回头看看父亲。
叱罗杜文笑道:“只要杨寄肯让她嫁,我就肯让你娶。”
“但是以后——”
“现在还没有,谈什么以后!”皇帝低声呵斥着。
想想杨盼。罗逾握着手中的短剑。
想想阿娘。他根本没有路可选——他杀,或者别人杀,其实李梵音已经必死无疑了。
想想妹妹素和公主。罗逾又有些心酸心寒,李梵音一死,素和的性命岌岌可危。
可是,能掌控这一切的人并不在乎这些妻妾儿女的性命。他只要他的国土和权力越来越大,只要他的野心得偿所愿。
罗逾慢慢走了进去。屋里传来李梵音的尖叫和咒骂。
皇帝叱罗杜文在窗户纸上饶有兴趣地看,看着他儿子的身影慢慢逼近过去,好像是捂住了那位公主的嘴,好像还捂住了她的眼睛,好像还在喃喃地劝慰着她什么——这软弱好拿捏的孩子!
终于,看见窗户纸上有了短剑的投影。
剑隐没了,又出现了。
剑尖上一滴滴垂着水珠的影子。
皇帝气定神闲地背手等着。
他的儿子,垂头丧气从屋子里出来,握着那把短剑,身上斑斑驳驳到处是血迹,不知道是前面四个死囚徒的,还是现在这位娇美公主的?
皇帝一个眼色,他的侍卫到里面查看了,少顷过来说:“大汗。李公主断气了。当胸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