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火光中, 俊美威武得如画上的天神。
但是杨盼不怕他。
没有兵器,她默默地用手绢包住一条帐篷骨架上抽出来的竹条,这玩意儿抗不住刀兵, 但是可以给她争取一点点时间,狠狠揍罗逾两下, 然后就踢翻火盆,跟他来个玉石俱焚。
最紧张的时候, 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害怕、担忧和伤感都没有,温暖的帐篷里仿佛突然间跟冰窖似的, 杨盼的双手微微颤抖,紧紧地盯着帐篷门。
外头的火光越来越簇拥过来,红光映得帐篷半边都是赤色,人影幢幢,最中间那个斗篷展开,就如同一只巨鹰,慢慢地向她翱翔过来。外面热闹得紧,汉语夹杂着鲜卑语,好像有她的侍女在问“你们干什么?”“别碰广陵公主。”……好像还传来粗鲁的笑声和唿哨的锐声。
俄而,帐篷门突然被打开了。
那团硕大的、巨鹰一样的影子变作了穿着大红斗篷、白银色锁子甲和紫色襜褕的罗逾,嘴角勾着一丝笑意,钻进门时把外头巨大的寒气一起带了进来。
他很知趣地没有带其他人进来,目光亮闪闪地盯着杨盼,最后落到杨盼手里的竹条上,咧嘴笑道:“原来你都知道啊?”
杨盼冷笑道:“我都知道。今日你不要想得逞!”
“那试一试?”他挑眉笑着,像一头小狼一样,满脸都似乎“飕飕”地放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杨盼仔细打量他:他腰间掖着短剑,还套着那个旧了的绛红剑套,手上有弓,腰囊里有箭,但惯用的右手上握的是马鞭——她可能的死法还真是多样啊!杨盼咽了咽唾沫,目光瞟了瞟旁边的火盆,退了两步到火盆边上,随时打算踢翻它——烧死听说也不好过,但是至少是她自己能选的唯一途径,可以有尊严。
罗逾已经一步步逼过来,握着鞭子的手伸出来,鞭杆儿绳挂在他的手腕上,他笑着说:“阿盼,乖乖跟我走吧。”
杨盼突然大声叱道:“你休想!”
扬手把竹片挥了出去。
她想打他个满脸花,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低估了他的个子。用作搭帐篷的竹片挥舞起来感觉好重,根本举不高,然而他的个头又太高了,只能打在他的胳膊上。
锁子甲只护着肩膀和上臂。罗逾被她这狠狠的一下打得跳起来,揉着胳膊委屈地说:“你用好大的力气呀!”
杨盼顿时勇气上来,两只手抓着竹片,狠狠对他挥了第二下:“我打死你!”
罗逾见势不妙,赶紧跳起来退了两步,双手摆摆说:“好了好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别来真的。打伤了我岂不是你自己遭罪?”
杨盼眼睛里迸出泪花来,颤着声儿说:“我自己遭罪?现在在你的地盘儿上,周围都是你的人,所以你打量着我只能束手就擒,乖乖当俎上之肉?我今天就打了你,随你之后用什么刑罚来折磨我!”
她居然生出偌大的勇气,奔上两步把他逼退到帐篷壁边,乱舞着竹片就攻击过去,心里想:打到一下,也是好的!打到两下,我就赚了!……
罗逾这时才意识到她大概是误会了,心里又好笑,又必得把她惹哭,见那竹片完全没有规律地一团乱舞,而她力气又不够,小脸蛋急得红扑扑,额角亮晶晶的都是汗,又气又累,小胸脯上下起伏——浑圆的两团裹在衣服里,比昨夜看到的清荷的那两团可爱、诱惑得多了,他顿时喉咙口一紧,眼神也变得肃杀起来,充满了攻击和掠夺的yù_wàng。
杨盼那手三脚猫功夫哪里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的对手!罗逾瞧准她一个缺乏力气的攻击破绽,单手抓握住竹片,随后手腕一抖,再翻转一扭。杨盼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小胳膊根本撑不住,不由就撒手了。
她反应也算是快的,既然丢了武器,只能使用终极一招,大不了一死便了!
她几步退到火盆旁,用力去踹火盆。
没想到这么重!才踹出一块赤红的火炭,罗逾已经逼近到前,一把把她箍在怀里,还说:“小心烫着!”
火炭燃烧并不迅疾,捶打紧实的羊毛毡子也不太易燃,罗逾伸脚把火炭踩熄,毡子上只是赫然一个大黑洞洞。
他像对待傻瓜一样叹口气摸了摸杨盼乱蓬蓬的顶心头发,一只手仍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探到她腿弯儿里,稍一用力气就打横抱起来。
杨盼伸出小拳头捶他。罗逾抓住她的小拳头在唇边吻了一下:“你不怕打到锁子甲上蹭破了爪子的皮?”
杨盼气得牙痒痒,可是他身子裹在铠甲里,想咬他又没地方下嘴,想打他估计也打不疼,终于含着泪质问他:“你究竟来干什么?!你处心积虑想干什么?!”
罗逾对她龇一口白牙,故意凶巴巴说:“你打我打那么疼,一点情分都没有。我都想吃了你。”
杨盼又气又恨,忍着一泡眼泪说:“我是一国的公主,请你给我留点尊严好不好?”
“今儿不行。”罗逾虎着脸说,“你就认了吧!”
他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手臂一用力,扛麻袋似的把她扛在肩膀上,还淘气地在她臀上拍了两下,说:“今儿落在我手里,认命吧!”
他像扛着战利品出门,外头他带来的骑兵顿时兴奋地打起唿哨,勒着马匹原地打转转。哨声、马蹄声、人的兴奋声响起,杨盼大头朝下,被吵得晕头转向,只看见地上腾起的灰尘和火光影子里幢幢的人影。她愤